想到這裏,他很是誠懇地拱手對劉寡婦道:“那劉嬸,小子再去找找馮大叔,先走了。”
說完就拉著牛蛋出了劉寡婦家的門。
隻留下劉寡婦在院子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娘親,剛才是沈家哥哥和牛蛋嗎?”從右側的廂房走出一位濃眉俊目的小姑娘來,這姑娘的年紀跟沈家小妹的年紀差不多大。
但身量卻不小,眼睛和劉寡婦的並不相似,反而長了一雙鳳目。
說話間,那鳳目微翹,氣質顯得冷硬了一些。
“是呀!唉!”劉寡婦又歎了一口氣,其實他夫君剛去世那會,沈老大這些街麵上的人雖不好出麵幫他們,唯恐引來閑言碎語,可沈沐的娘親卻是三天兩頭,送一些吃食用的到家裏來,每次怕她不收,隻是說家裏存的多,再不用掉就放壞了。
就算後來,她和馮大不清不白起來,沈沐的娘親卻從沒有用鄙薄的目光看過她。
沈沐的娘親甚至說過,這女子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有些選擇也是無可奈何的。
她也曾想過一走了之,娘家的哥嫂們也全她當年趁著年輕早日改嫁的好。
可她舍不得自己的三個孩子,孩子還那麼小,當年最大的才六歲,如果她改嫁了,這些孩子可怎麼活?
還有對她還不錯的公爹婆母,年紀也大了,也隻有夫君這一個獨子。
結果當年夫君這一去,公爹婆母的身體很快就垮了,這生病吃藥看大夫也是一大筆支出。
家中的積蓄很快就花的沒剩幾個了。
婆母就這麼時而好一點,時而又加重了,熬了幾年,終於去了。
等到婆母去世後,公爹一連受此打擊,大雨天的摔了一跤,結果,摔成了骨折,從此也不能好好行走了。
但這些年,隨著陰雨天的到來,公爹越來越無法行走了,隻能躺在床上了。
她現在都記得,那一年是一個大雨夜,小兒半夜突發熱症,燒的人都迷糊了,可她家無分文,這些年為了給婆母公爹看病,已經在郎中那裏欠了許多藥錢。
如今,小兒又病的這麼重,她真的有些撐不下去了,就在她想著要不一家一起去見死去的夫君時。
大丫拉著二兒走到她身邊,很是懂事地說:“娘,你帶小弟去看病吧,我和大弟去跪著求求好心的沈大娘他們,讓他們再借點錢給我們。”
看著年小稚嫩的女兒,一臉堅定的樣子,她有些羞愧,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抱著小兒子就出了門。
門外風大雨大,讓她的腳步都站不穩。
也就在這時,她碰到了披著蓑衣正要回家的馮大。
馮大看著她這麼大風雨還出門,驚訝地道:“大妹子,這麼晚你們這是要去作甚?”
“蛐蛐兒病了,去找郎中。”
“孩子病了呀。我送你們去吧!兩個大的就不要去了,這風大雨大的,回頭要是再淋了雨,受了寒,又要看大夫。”馮大遲疑了一下,從他懷中搶過孩子道。
“可——我和姐姐要去借錢。”大兒子憋著嘴有些委屈地喊道。
“你們放心,馮大叔這有錢,先借你們,等什麼時候,你們手頭有錢了再還,現在你們姐弟還是在家等著為好。”
人在風雨裏,總會不自覺地抓住一根稻草,當年的馮大盡管名聲很不好,但他在那個時間出現,就像一根稻草一樣,讓她不得不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