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不同以往,有些憂傷。
邢琰琰看到陸莘透時,停下腳步。
這個男人,同樣陪了她很多天了,以他前所未有的耐心,包容她的神經質和發脾氣,以他前所未有的溫柔,勸慰她的悲傷和痛苦。他默默摸摸地陪伴著她,守護著她,沒有任何索求。
他這幾天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如果不是她一直認識他,都沒法把他和以前的陸莘透聯想起來。
原本那個張狂霸道,一不小心就傷害到別人的陸莘透哪裏去了呢?也許已經逐漸縮小,縮小到她看不到他的那些令人厭惡的缺點。
這幾天,經曆了這麼多事,每個人都在改變,景辰在改變,陸莘透在改變,她也同樣在改變。
也許他們都需要作出抉擇,就算再艱難也要抉擇,就像那天她麵對三重困難,哪一方麵都無法下手的情況下,也必須抉擇一樣。
今天她同樣需要作出抉擇!
邢琰琰仰頭笑了,笑得有點無奈,有點於心不忍,但她的確釋然了。
她走過去,對陸莘透說:“陸莘透,我要去找景辰了,這幾天謝謝你的幫助,我還沒來得及招待你,等哪一天,我再好好答謝你!”
陸莘透站起來,望著她,目光蕭索,忽然別過頭苦笑了一下。
其實邢琰琰何嚐不是一直這樣對待他呢?她似乎從來沒認真考慮過給他希望,隻是他一廂情願!他都已經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了,隻是到現在依然有點傷!
邢琰琰以為他有什麼話對她說,但是他卻隻是靜靜地望著她,眼眸深邃而憂鬱,沒有任何話語。
邢琰琰歎息一聲,低頭從他身邊走過去。陸莘透卻忽然抓住她的手,阻擋了她的步伐。
邢琰琰知道他的確有話說,所以等待,想等他把所有心中的想發說出來,也許他就釋然了。
然而陸莘透沉默了幾秒,才說:“是因為景辰病了,你才過去看他嗎?那麼我陪你一起過去!”
他的聲音很低,有隱忍的怨意,但又被無奈的溫柔包裹著,很顯然,他很小心翼翼地對待她。
邢琰琰說:“不是!”
陸莘透皺了皺眉,有點難受,但還是說:“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後,我們對彼此都有新的認識,我並不想放手!琰琰,現在我們沒有誰對誰錯了,我和景辰都有機會,我和他公平競爭!”他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低下頭,神情而又有點哀求期盼的望著她。
邢琰琰覺得陸莘透的確轉變了,他現在不會用以前大吵大鬧的方式與她吵架了,這是她以前非常非常期待的。但可惜,她的心意已決。
邢琰琰抬頭望著他,目光灼熱,語氣堅定:“陸莘透,我的心本身已經不公平了。對不起,我愛的是景辰,至始至終!”
她說完之後,拉開他的手走出去。
陸莘透的手頹然垂下,非常受傷,但他還是不甘心地比著自己的心喊道:“琰琰,你爸爸臨終前把我們的手拉到一起,他把你托付給我啊!”
邢琰琰停住腳步,腦海中回閃那一幕,她苦笑了一下,卻回應:“其實不重要了,陸莘透!”
她還是走了,走得很堅決。
…… ……
邢琰琰一路趕去天津,去找景辰。
她知道景辰轉院了,但因為傷勢太重,並不方便去太遠的地方,因此還在天津。
她知道這一次過去,也許要重新麵對景辰的朋友的異樣的眼光,也許要重新接受他們的考驗,但是這一切都不是困難,她和景辰之前最大的困難一直是自己的心境問題,她現在已經突破了,任何困難都不是困難了!
邢琰琰找到了景辰所在的醫院,買了花進去,她不知道景辰是否醒著,能否看見她,但她希望以一個全新的形象麵對他。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邢琰琰了,希望現在的邢琰琰,景辰能夠接受!
邢琰琰跟護士打聽之後,走過長長的走廊,通向景辰的病房。一路上她隱約聽到有人哭泣,似一路的挽歌。
這聲音並不吉利,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莫名地滋生緊張感。
快到了,前麵再過幾間病房,就是景辰的了。邢琰琰的目光沿著門牌號數過去,廊道裏的哭聲也越來越清晰,挽歌也越來越淒迷。
然而,在她數到景辰的病房門口時,忽然看到幾個護士推著一輛移動病床出來,病床上躺著一個人,蓋著白布,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
哭聲也越來越清晰了,正是從這間病房裏傳出來的。邢琰琰的鮮花忽然落地,有什麼東西碎了,就再也無法拚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