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琰琰激動地說:“爸,我回來了,我是琰琰,你看到我嗎?”
邢彭輝沒什麼力氣,隻是微弱地眨眨眼。
但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刻很驚奇了,醫生都忍不住讚同:“奇跡,真的是奇跡!太令人感動了!”
邢琰琰湊得更近一些,緊緊抓著他的手感動地說:“爸,你最終沒有辜負我!你等到了我,我看見了您,我們沒有遺憾!爸,你在我心裏……非常非常地偉大!”
邢彭輝忽然慢慢地轉眼,望向陸莘透。
他的動作很微弱,一點都不明顯,但因為陸莘透離得近,還是看得出來,便上前詢問:“邢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交代?”
邢彭輝又以遲緩的眼神示意。
陸莘透那一瞬間皆能秒懂,便抓住他的手。
邢彭輝便攏住五指,把陸莘透的手和邢琰琰的手交疊在一起。
邢琰琰和陸莘透相互對峙一眼,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而邢彭輝在努力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終於又沉沉睡去了。他的手再也不會動,眼睛也再也不會睜開。
“爸!”邢琰琰驚呼。
而醫生和護士忙著搶救,但都沒有結果,心電儀又發出尖銳的報警聲,所有的指標變成了直線,而且很長一段時間,再也不會有起伏。
醫生終於遺憾地宣布:“病人已經走了,請家屬節哀!”
邢琰琰不相信,衝著醫生喊道:“不,不可能!他剛剛還醒過來了,他不可能走了!”
醫生搖搖頭,遺憾說道:“邢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不!”邢琰琰還是不相信,抓著病床上的人的手哭喊,“爸……爸……”
陸莘透在旁緊緊抱著她的說:“琰琰,琰琰,他已經盡力了,滿足了!”
但是邢琰琰哪裏肯聽,還是一直呼喚著自己的父親。
可惜這一次邢彭輝再也不會醒來了,而醫生和護士也無能為力,就連剛才的那一次,他們也隻當回光返照的奇跡而已。
醫生也勸邢琰琰:“邢小姐,節哀吧!病人的意誌是我碰到的最頑強的,他活著呼吸都痛苦,但他還是非常地努力,他真的已經很盡力了,就讓他安息吧!”
就讓他安息吧,他太痛苦了,就讓他安息吧,也許這是他解脫的方式……邢琰琰聽著這一聲聲安慰中,終於崩潰地靠在陸莘透懷裏。她緊緊抱著陸莘透,再也不想抬頭麵對這痛苦的世界!
…… ……
人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聚散總輪回。邢琰琰本該來非常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碰到父親的死亡,她卻怎麼也接受不了。
她的人生最幻滅的兩次莫過於林巍巍的死、父親的死。
她的母親離世時,她也曾幻滅過,但那時候她年紀還小,而且沒有她對待林巍巍和父親投入感情這麼深刻,這兩個人都是她曾經相依為命,且真心實意愛過的人,這兩個人也同樣非常地愛她,所以她現在的感情,終歸比母親去世時心痛。
吳凱等人已經安排了父親的喪事,而父親臨走前也早已經把遺囑安排好,也把公司安排好,並且鄭重托付唐總等幾位董事坐鎮,可以說,一切手續很妥當,父親走時,公司很平靜,沒有人可以出幺蛾子,亦沒有人可以起風浪。
所以父親的喪葬禮也是平平順順的。
很多人前來吊唁,有邢琰琰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所有人都安慰她。
邢琰琰也並不需要做什麼,隻需要陪伴父親的亡靈,恭恭敬敬接待來賓即可,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很累,很疲倦,覺得這幾天耗盡她所有的力氣,她再也做不了別的事情了。
父親是下午2點多鍾下葬的,下葬之後她乘車回家,一路發呆失神。
陸莘透這幾天都陪著她,包括這一次在車上,也拉著她的手默默給予她鼓勵,但是她卻仿佛感覺不到周圍的人的存在。
她的心已經空了,再也察覺不到人情冷暖,亦沒法感知陸莘透對她的安慰和討好。
回到家之後,陸莘透勸她:“你睡一會兒吧,這幾天都沒怎麼睡。”
邢琰琰點點頭,可是她躺到床上卻睡不著。家裏還有父親的氣息,她每每總陷入幻覺父親還活著,可是一回神他今天已經下葬了,便萬分地心痛和無力。
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又爬起來,走在家裏,想尋找父親存在的氣息。
陸莘透看到她遊蕩,呼喚她,但她並不回應,他有點擔心她,便跟在她身後。
邢琰琰一直這樣,兩三天都沒緩過來,直到有人說:“景先生好像傷得很嚴重,都轉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