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琰最煩接到這樣的電話了,也最擔心接到這樣的電話。林巍巍這個死小子,總是給她惹麻煩,明知道她為了給他找一所肯收留他的學校多麼不容易,他還是不知道珍惜!
林琰琰先給林巍巍打電話,那小子居然敢掛她的電話。林琰琰沒法,下午請了緊急假,到學校裏看看。
她去到學校的時候,已經5點多鍾了,學生們在上最後一節課,操場上空蕩蕩的。
林琰琰給林巍巍的班主任打電話,確定他在辦公室之後,就熟門熟路地要往3號教學樓走去,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在操場上碰到了那一對母女兩,那兩個讓她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人——小三母女。
馮清推著林子說的輪椅,兩人慢聲細語地說話,很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林子說穿著白裙子,留著及腰的長發,鵝蛋臉,水灩杏眸,櫻桃小嘴,仍是跟以前一樣古典漂亮。林子說比她小幾個月,但沒有過多生活閱曆的她,看起來才像20出頭,比她水嫩許多。
馮清四十幾歲了,皮膚身材保養極好,看起來像是三十幾歲的美婦人。
馮清是化妝品科研專家,高智商高學曆,內心強大邏輯清晰。如果母親是富養的百合花,馮清就是高嶺上的野玫瑰,集情商智商美貌於一身,比她母親厲害太多了。
林琰琰不會忘記當年馮清怎麼對付她的母親的。
當年母親站在天台上,哭著喊著求馮清放過自己,可是馮清沒有一點點心軟,甚至還出言諷刺:“男人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你又何必死抓著不放?我和行遠想愛十幾年,從大學時我們就在一起,不管他結婚與否我們的關係從沒有改變,你以為你哭喊大鬧行遠就會回到你身邊?省省心吧!”
馮清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蘸了毒汁的利刃,字字紮到她的母親的心裏,母親終於絕望地跳下去!
她看著母親像個玩/偶一樣毫無生氣地摔下去,心裏有一瞬間都崩塌了。而母親被送往醫院時,她一路哭喊隨行,那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多麼地無助。
母親被送進急救室時,她全身在發抖,腦子裏不斷閃過母親從高樓上跳下的身影,以及馮清冰冷的麵孔和父親厭惡逃避的身影,內心因恐懼而緊縮,身體不斷冒冷汗,雙拳不自覺地緊起,幾乎摳破掌心,眼淚一直流。
她多麼希望母親能活下來,陪著她,不要讓她一個人,可是最終母親還是走了,她的信念也斷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對人生很絕望,而從那一刻起,她無比地痛恨自己父親,無比地痛恨小三母女兩。
她到學校裏找林子說,與林子說發生爭執,悲痛絕望之下她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錯手把林子說推下了樓梯……後來陸莘透來了,她想向陸莘透解釋,可是陸莘透推開她,把林子說抱走了,還咬牙切齒盯著她說:“最毒婦人心,沒想到你的心如此狠毒,真讓我錯看你了!”
這句話對她傷害多大,那時候她多麼地喜歡陸莘透啊,她愛了他三年!可是他碰見林子說幾眼,就輕易地愛上林子說了。
她很想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並沒有想過要傷害林子說,她的母親死了,她很痛苦,她隻是想向林子說討要公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沒有人聽她解釋了,陸莘透也不會相信她。
回想起往事,那種傷害依舊刻苦銘心,即便隔了七八年,每每想起,還是如刀割一般難受。
林琰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林子說,林子說以前雖然自卑膽小,但也是個時常羞澀含笑的女孩子,如今她再也不笑了,即便被馮清逗得偶爾一笑,也是很勉強。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不論是對馮清的恨,還是對林子說的愧疚,林琰琰都不願意麵對這對母女兩,於是扭頭,悄聲上了教學樓。
林琰琰上到教學樓5樓老師辦公室,因為辦公室在兩間教室之間,所以她走過去的時候還聽得教室裏老師學生們正在上課的聲音,這種聲音讓她格外緊張,每次來學校她都擔心學校不再收容林巍巍了。
林琰琰走近辦公室,辦公室裏很安靜,居然沒有想象中的班主任訓斥林巍巍的聲音,偶爾才有一兩很輕的話。
林琰琰覺得奇怪,猶豫了一下,正要敲門,便聽到裏麵有人說:“我以為巍巍這孩子就隻有他和她姐姐一起住呢,沒想到他還有一位監護人,就是您。”
這聲音是林巍巍的班主任,許老師的。
許老師之後,有一個中年男人尷尬地說:“這……說起來有點慚愧,我是巍巍的父親,可是這些年……因為種種原因,我的確沒有好好管教這個孩子,給您和學校添麻煩了,我希望這一次,老師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需要我們家長幫忙,比如捐錢建樓我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