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玩了多少局,林琰琰開始頭暈發熱,眼前的人影也晃成了兩道、三道。畢竟是高濃度的白酒,酒量再好這樣一杯杯喝下去也扛不住,她隻希望她比陸莘透撐得久一些。

她仔細看著對桌的男人,隻見他背著光,麵色模糊,雙眼黑漆漆兩點閃著微弱的光,正似暗夜裏遙遠的星辰。也不知誰把包間的燈光調成閃動型的,滿天的星辰搖曳,晃得她愈加頭暈。

林琰琰開始苦笑,躺在沙發上。

陸莘透走上來,雙手撐在沙發兩邊低頭望著她,語氣輕柔而嘲諷:“為什麼這麼恨我?”

林琰琰睜眼幽幽地望著他:“你又為什麼這樣對我?”

陸莘透沒有回答,薄唇隻是抿上了無情的笑。

林琰琰看到他頸上晃動的星形墜子,那還是她的妹妹林子說(yue)送給他的,想起林子說的名字她都覺得諷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是她的父親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是他與小三的愛情結晶。

她曾經無比痛恨這個名字,可是她最愛的男人當年摟著小三女兒的腰,低聲呼喚:“子說……子說……我喜歡你!”每一次呼喚都在她她心上插刃,她敗給了林子說,不論家庭上還是感情上都輸得這麼徹底。為什麼她這麼恨陸莘透,陸莘透明知故問嗎?

林琰琰沙啞著音道:“再喝一杯酒,最後一杯,一局定勝負!”

陸莘透倒是爽快,仍是輕柔地:“好!”

周圍的人還以為陸莘透與林琰琰之間有感情,否則陸莘透為何對她這麼輕柔,簡直像對情人一般。單身的女生嬌嗔嫉妒,結了婚的都覺得可惜,畢竟提起A市矜貴公子,誰比得上陸莘透呢?即便校花嫁的傅家二公子,比起陸莘透來還差了一截呢。聽說陸莘透今日出入也是為了林琰琰而來呢,也不知林琰琰哪裏來這麼大的麵子。

最後一局搖色子的是張宵,林琰琰已經沒什麼力氣了,這個遊戲很簡單,可是她連最後一局都快玩不起了。她隱隱約約說了一個數字,後來聽到眾人的歡呼聲,和張宵遲疑的聲音:“琰姐,你……你輸了……”

輸了嗎?輸了。林琰琰攤到在地上,背靠在沙發上,忽然一陣幹嘔。

陸莘透舉著紅酒杯走來蹲在她麵前。“還能喝嗎?”

林琰琰緊捂著嘴壓抑即將吐出來的酸物,看著陸莘透的眼神都充滿憎恨。

陸莘透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你嗎?”他拉開她的手,拿著紙巾輕輕替她擦拭嘴角。

旁邊的卷發女生吃味地說:“陸哥為什麼對琰琰這麼好,不會是喜歡她吧?”

陸莘透舉著紅酒杯站起來俯視林琰琰,眼裏極盡諷刺,忽然笑著回答:“我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他把紅酒杯舉到林琰琰頭頂,忽然就這樣倒了下去。

暗紅的液體垂直傾注到她的發頂,又沿著短發茲溜溜滾落,最後染紅了她的衣襟、臉龐,滴落到地上。她還能聞到紅酒的清甜之氣,可是就是這樣的侮辱她也沒有力氣反抗。周圍的同學驚叫連連,女生甚至捂住了嘴巴後退,簡直不敢相信。她成了最狼狽的生物,被人們恣意圍觀著,而這些人還都是她的同學,她徹底底在這個圈子丟盡了臉。

陸莘透薄唇勾起,無情底笑著說:“因為我恨她!”

林琰琰紅著眼圈抬頭質問他:“陸莘透,我和你無冤無仇!”她咬牙切齒,甚至是喊出來的,眼裏侵了淚。

陸莘透說:“林琰琰,我和你的仇恨遠比你想象中的多!”

“為什麼?”她抗拒,然而看到他頸間的星形墜子之後頓時明白了。曾經的紛爭從眼前掠過,林子說被她推下了樓道,驚叫聲響徹整個教學樓,而她的母親也從二十層高樓上一躍而下……林琰琰的眼淚滑下,她忽然掄起了酒瓶子站起來就要與陸莘透一起毀滅,可是張宵等人攔了上來,死死鉗製住她,她發瘋地大喊:“陸莘透,我要和你同歸於盡!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奈何眾人攔得她太死,而張宵又不住地勸,她根本靠不近陸莘透絲毫,不論她多麼狼狽,即便像個潑婦,像個落魄者,也沒法靠近他。陸莘透都遠遠地站著,盡情滴嘲弄著,姿態風流,舉止矜貴得像個天子。

最終陸莘透領著他的人浩浩蕩蕩離去了,而林琰琰也終於沒有力氣癱倒在沙發上。

周圍的同學還在歌唱,在舞動,沒有人理她,不論她吐得多麼厲害,也沒有人關心,這一切都像對她無情地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