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將簡單的家當都搬上一輛三輪車,離開了這個住了兩個月的地下室,到了地麵出口,唐風看見一輛汽車停在了兩人前邊,水柔知道的更多一點,這是奧迪A6。
這種接近貧民窟的地方周圍有許多小飯館,地上髒水四流,下車的是個中年人。先發了兩句牢騷,費力的彎下腰用毛巾擦了下鋥亮的皮鞋。
另一邊車門下來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手臂跟白生生的嫩藕似的,眉毛很彎很長,不過蹙在一起,目光似乎在搜尋什麼,好看的嘴角略微上彎,顯得有些驕傲,唐風又不由多瞧了幾眼,整個人對他來說有些熟悉感覺,心中浮出來一個名字,‘林佳怡?’
水柔嬌小的身子騎在這笨重的三輪車上,見前邊的車堵住了路口,停下擦了把汗,才朝前邊的中年人笑道:“前邊的大叔,你能將車子挪開些嗎?”
“誰是你大叔?窮人家的娃娃,還用不著和我攀熱乎。”中年人突然就翻了臉,他旁邊那個女孩兒頓時尷尬起來,小聲拉了下中年人的袖子,埋怨道:“爸,你怎麼老是這樣?”,接著,她整個人就呆住了,因為看見了三輪車後的唐風。
水柔一聽這話就繃住了俏臉,“窮不是人啊?臭顯擺!再給你十秒鍾,不讓開我撞上你這新車,賠上這些破家當!”,
唐風暗讚一聲,姐姐外柔內剛,這話硬氣,將手搭在車子後邊,打算水柔往前衝的時候就在後邊推一把。
“哎,哎,別別!我去開車。”中年人本來還打算說點橫話,但三輪車借著下坡的勢子就要要前衝,看車上那些破被褥就知道這姐弟倆一貧如洗,自己的車身被刮花一點都是損失,當下急得放軟了話,連忙鑽回車身將車子倒了幾步,但等水柔騎到車子前邊上,那中年人準備了一口唾沫打算吐到三輪車前時,突然愣住了,抬頭問道:“這不水柔嗎?”
“嗯?你認識我?”水柔扭轉目光瞧了一眼,這滿麵油光的中年人自己可不認識。
“認識,認識,唐風的姐姐嘛,記得我們開畢業生家長會時見過,我是林佳怡的父親林常春!”,中年人又鑽了出來,小跑著到了水柔麵前,滿臉笑容的道:“你瞧我這脾氣,哎,都衝撞了熟人。”
水柔隻是警惕的看了林常春一眼,沒有說話。
“聽說唐風病重,所以佳怡就想來看望一下,嗬嗬。”林常春也沒注意後邊的唐風,都聽說那小子要死了,實在磨不過那寶貝女兒才來的。
“唐風,你同學來看你來了!”水柔扭頭朝堆積如山的三輪車後邊輕喊了聲。又看了中年人旁邊的林佳怡一眼,見這個女孩兒有些歉意的朝自己笑了笑。
唐風磨磨蹭蹭的出來,形容枯槁,但確實是個活人,這無異在林佳怡的心中扔了個重磅炸彈,最後一趟綜合考試考完,自己是親眼看著唐風被水柔背著出考室的,重症肌無力晚期,無藥可救。
“你好!”唐風僵硬的說了兩個字,隨後不自在的笑了笑,一笑之下,,盡管他現在極度消瘦,但神色中說不出的灑脫自然,跟以前總是憂鬱安靜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好了…!”林佳怡傻乎乎的問了句,心中有了說不出的喜悅,但女孩的矜持讓她沒有表露太多的喜悅,
“好了!”唐風弄不清楚之前和這女孩到底是什麼關係,也就惜字如金了,但在唐風出現之後,林常春在極端驚愕後,露出了些失望的表情,盡管這表情隱藏得極好,也沒能逃過唐風的眼睛,當年在長安城權謀傾軋的環境下飛黃騰達的少年,怎能不清楚防人之心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