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卯年,中元節,宜[捕捉、結網、入殮、破土、安葬],忌[嫁娶、入宅],陰月現,鬼門開。
方大軍如往常一般,幾片酸蘿卜當菜,兩碗白稀飯下肚,抖了抖肥膘,揮汗如雨,咯吱咯吱的破風扇吹不走丁點熱氣,腳邊上有一隻長毛狗仔,兩個巴掌大小,白黑色,小尾巴一甩一甩的,正哼哧哼哧的對付著一大碗生雞蛋拌飯,居然比主人吃得還好,雖然沒有肉,至少有雞不是。
八月的風向好象不怎麼對頭,把風都吹向了北邊,這南邊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在四十度上下搖擺,磚家的[傷寒論]一點都不靠譜,也不知啥時候冷風才會過境,以方大軍即將突破兩百斤大關的重量級別身材,如此炎熱的天氣,實在是度日如年,終日揮汗如雨。
見小狗仔[龍寶兒]已經吃好,方大軍隨意抓起沙發上足以讓女人們當裙子穿的上衣,踏著一雙拖,抖著肥膘,鞋滴答滴答的就準備出去跑步了,話說方大軍小的時候也是一個帥嬰兒啊,可惜英年早肥,不過現在隻要把肥減了,保準是一個帥鍋,在要找美女談朋友也就簡單了。
這大晚上出去跑步本來就詭異,但是今日比往常更詭異,平時樓下熱鬧的夜市,今日居然變得冷冷清清,以街麵上的整潔程度來看,仿佛今日都沒人出來擺地攤了,這是腫麼了?
連帶著街道邊上的路燈也顯得比往常昏暗一些,好多店鋪都緊閉著大門,著實讓人覺得反常,掐指一算,還沒到世界末日來臨吧?
意興闌珊的走在街道上,今夜街道上看美女的盼頭算是沒了,雖然往日即便看見有心儀的美女,也不敢上去搭訕,但怎麼說也多了份念頭,天雷總有勾上地火的時候不是。
小狗仔龍寶兒,哼哧哼哧的緊跟著他的腳步,一人一獸,一大一小,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街頭。
拐過街角,眼前的一片火海讓他傻眼了,前麵是一個所大中專職業學院,有一個對外開放的足球場,以往這時候多有男女老少來此快步健身,但今日卻是滿球場都在燒紙錢,一整片都是火海,不用細數,也至少有上百處,而且人群進進出出,急急忙忙,入門處還排了老長的隊伍,手上都提著香蠟錢紙。
方大軍這才反應過來,今日是傳說中的月半節,也就是所謂的七月十五,鬼門開。難怪街道上如此冷清,足球場會有如此多祭祀的人群!
兜裏沒錢,神馬酒吧,KTV,泡妞,火鍋,電影……都與他無緣。
既然已經從家裏出來了,索性走到旁邊的水泥看台上,就當乘涼吧,胖了二十多年,不是一時半刻能減下去的,琢磨著是不是也給老爺子燒些紙錢,畢竟老爺子一生裝神弄鬼的,這到了下麵,假鬼遇到真鬼,這本事也就吃不開了,說不得還要受些罪呢。
“嗚,嗚!”龍寶兒哼了兩聲,也不知道在叫喚啥,方大軍喜歡這小狗,完全就是因為個頭小,吃得少,而且還不會汪汪的叫喚,最關鍵的是,這小狗是撿回來的,沒花錢。
他是一個待業青年,上頭一貫嚴厲的爺爺仙去後,恰逢他從三流野雞大學畢業,跑了三個月人才市場,投了上百份簡曆,全部都石沉大海,最後在路過勞物市場的時候,到有些老板問他願不願意[修地球],實在是因為他這體格是粗狂型的猛男,雖然胖了點,卻是天生下工地的人才啊。
老爺子走的時候遺囑整整說了三天,又臭又長,可就是半點沒提到錢的事情,正待方大軍終於下定決心想問的時候,老爺子就這麼走了,留下了滿地的煙屁股和酒瓶子,好不瀟灑,好在老爺子早就準備好了後事,墓地也早就買好了,不然還真是死不起啊,方大軍那時褲兜裏一毛錢都沒有。
這下可苦了方大軍,翻遍了家裏每個角落,別說存折了,一毛錢的小票子都沒找到,到是有一籮筐的[法器],這都是老爺子身前吃飯的道具,裏麵的銅錢什麼到也能賣些票子,不過方大軍再混帳,也不能這麼不孝,他隻是把電視機和冰箱賣了,換了些生活費,美其名曰,用不著,廢物利用。
至於房子,到是自家的,不過也就小套二,六十多個平米,老小區了,還是沒裝修過的清水房,不太值錢。
曾經方大軍問老人,“要不,我以後接您老的班,抓些假鬼掙錢吧。”
老人卻一臉惋惜的說道:“不敢教啊,以後你會懂的。”
方大軍多少次仰天長歎,震天咆哮,我懂個毛啊。眼看著老人走後,多年維護的[鬼脈]都散了,七大姑八大婆多次確定他沒有得到老人捉鬼的真傳之後,再也不來接濟生活,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苦,好在他辦理了[待業青年]的執照,大學生找不到工作可以領取三年的低保,每月有五百塊錢,如今一晃蕩就過了兩年,對外公布的消息的是,守孝三年,不能離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