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怯怯點頭。
他沉吟又問:“可是旁邊沒有人?”
李鐵回想當時情形,打個寒噤,四下一望。
李梁莊村民有人聽出不對勁,當下細問男孩:“沒有人?不可能沒有人,怕是你沒瞧清楚那人模樣。”
李鐵搖頭,訥訥重複:“沒見有人。”
所有聲音不約而同安靜下來。人們重新盤問當時情況,得到的信息透露詭異,仿佛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懸在頭上隨時捕人,他們卻對對方來曆一無所知。
沉默一會兒,議論又起。
抵死不信的,如李河流媳婦,尖著嗓子說:“小孩子,八成看花眼。沒有人,難道青天白日的,鬧鬼?”
惶惶不安的,如花白頭發老婦,清著喉嚨說:“喪屍不比鬼實在?世界末日可能不可能?現在就是!俺相信這孩子,估摸事情肯定不簡單。”
猶豫不定的,如莊稼漢,沉著鼻音說:“沒準兒有人裝神弄鬼……沒準兒的確精怪作祟……”
“自家事沒搞明白,馱一腦門兒官司,就敢登苦主門邊,興師問罪?混亂成這樣,我也是醉了。”陳秀蘭頂一頭黑線,問莊稼漢:“兄弟,咱們的事怎麼算?銷賬好過年。”
莊稼漢歎一口氣說:“俺們沒辦法。那頭喪屍恁厲害,就連李奶奶都敵不過它。一直在這附近轉悠,傷了好些性命。好不容易,盼來你們這種後生強手,誰知中間又起誤會,俺們再沒臉提請幫忙……”
“所以借刀殺屍,不幸差點把人殺了,這下你們可有臉了?”楊明敏接過話茬,殺氣騰騰:“或者,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怕隻怕,到頭來,除喪屍是假,除我們,才是真。”
那邊,對方麵對謀殺控訴,自然不認;這邊,陳秀蘭替她補足旁白:可惜啊可惜,高放的手槍被李梁莊村民繳去,不然定叫他生靈塗炭。
“出什麼事?”一聲虛弱的詢問從章九恭等人背後傳來,回頭看去,竟是剛才要死要活的楊明修,扶著帳篷柱子,搖搖欲墜走出來。
楊明敏又驚又喜,高呼:“表哥!”撒腿奔去,一把支住他,嗔怪:“你醒了?還沒好利落,快躺回去,不能下地。”
高放尾隨跟上。
楊明修擺擺手,在兩人攙扶下,一步一停當,移挪上前。
“這樣吧,”楊明敏見表哥轉醒,無心跟一幫村夫農婦繼續扯皮,敷衍說:“你們先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歸還回來,作為賠償的一部分。其餘利息,改回再議。”
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很多人並不情願。
李河流媳婦頭一個反對說:“李奶奶的事,還不知道咋樣,談啥歸還不歸還?萬一真是你們弄鬼,誰賠償誰,可不定準。”
楊明敏聽了,盯她一會兒,陰惻惻說:“行。那就別怪哪天我們殺進去,自拿。”唬得李河流媳婦心頭發怵,頭皮發麻,當下住口不敢言語。
“事情一旦清楚明白,該還,該賠,俺們絕不賴賬。”花白頭發老婦和莊稼漢等人紛紛表示,緊接著話題一轉,乜斜楊明修說:“但是,這人不能留。”
“你們說什麼?”楊明敏已經忍耐到極限,隻覺得這群螻蟻簡直不知死活。
花白頭發老婦自詡好心,規勸他們說:“你們大概沒見著過,不知道危險。以前俺們莊上,像他這樣的人,多了。隻要被喪屍碰破一丁點兒皮,最後全變成這副模樣,傷口腐爛,渾身又黑又臭,不過多久昏迷死亡。這還不算,死後複活,就是喪屍,生前親戚朋友一個不認,逮誰咬誰。慘哪!”
楊明敏皺眉,半不屑半威脅:“他再咬誰,也咬不著你們,不勞費心。有那閑情雅致,顧好自己是正經!”
“不是這話!”李梁莊村民重新沸騰,群情激奮:“他在俺們村頭屍變,就是威脅。要麼攆他走,要麼你們都走。”
楊明修苦笑,試圖解釋:“我的確中過屍毒,不過現在已經好轉,不會屍變。”
村民們不依不饒:“從沒聽過!”十分堅持驅逐他離開,甚至有人直接上前使粗推搡,顯然他的存在真正觸碰他們的逆鱗。
楊明敏跳腳:“你們這些卑微的凡夫俗子,竟敢動手!”
“費什麼話!”陳秀蘭手起鏢落,“突突突”二十餘發柳葉飛舞,貼地平戳,釘穿對方所有人右腳鞋底,打斷他們一擁而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