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倚柔簟軟枕歇過一會兒,她團抱被子喘勻氣息,惦記起任務提供的目標坐落。
李梁莊外西山林麼?好得很。
打足精神,她仰頭喝幹咖啡,一抹嘴,權當壯行。
退離倉庫,四野無人,身後幾棵老樹重歸闃然。
陳秀蘭並不急於離去,反而欺身上前查看,果然在中間半樁虯根淺埋處發現一口陳皮虛掩的樹洞,大小可納一個成人身量。順樹洞往下,蜿蜒一條黃土夯實的地道,不知伸向何方。
她靠坐在樹洞背麵,守株待兔。
經一路遭遇,她大致估摸李梁莊村民的防禦製度,主要在各地道出口周輪巡邏,具體不知多少人手分作幾撥,推測派到細處應該比較分散。
蹲點半個小時,時間過去比半日還慢。在她又冷又躁幾乎放棄的時候,空氣中終於傳來不一樣的波動,聽上去好像有一個人正拖著腳步,拚命奔跑。
陳秀蘭略顯疑惑,不明白什麼事這樣慌張匆忙。念頭忽閃,來不及多想,她迅速做好準備,手捏一隻錢鏢,生擒最好,不宜節外生枝。生恐來人不知她手上銅錢即是武器,以致震懾不住,她忙又抱出許久不用的電鋸,裝樣子。
配備齊全,全副武裝,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底下那人絲毫沒有恪盡職守的意思,竟然錯過這裏,直朝別處跑去。
對積分的渴望讓她愈發不耐煩將精力浪費大半在坐守枯等上,受情緒驅使,陳秀蘭付諸一番行止。她事後回顧,總忍不住因慶幸不已而狂擦冷汗。
腦袋探進樹洞,她衝下麵凝音一喊:“嘿,這兒呢。”
奔跑應聲駐步,似略一猶豫,終於轉向她來。與此同時,一個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帶著哭腔訴出一段令她心悸不已的傾吐:“哪個嬸姨?俺是老李家的李石頭。嗚嗚,俺娘、韓剛叔、韓剛嬸,還有一個叔伯,在莊子外頭被一群壞人害死了!”說著,冒出半截身子,轉動髒兮兮的小臉四下看。
陳秀蘭當機立斷,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拿電鋸抵上他的脖子,要挾說:“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李石頭乍見是她,雙目瞪圓,驚詫呆楞,隨即意識情況不妙,開始拚命掙紮,縮胳膊抻腿,甚至低頭咬她扯他衣服的手,被她鋸齒一遞一刺,登時皮肉一陣劇痛,血染衣襟,這才相信她言出必踐。如果他不聽話,對方幹掉自己,恐怕眼睛不會多眨一下。
麵對殺人魔頭,他不得不屈從威逼,順著她的手勁爬出樹洞,既怯又恨對她說:“你快放了俺。這裏到處是俺們的人,隨時隨地出現,能叫敵人聞風喪膽。他們知道你們殺了俺娘,殺了俺們村那麼多人,肯定不饒你們。”
“神劇看多了吧?”陳秀蘭不跟他廢話,將人帶到之前經過的一條狹僻胡同,沉著臉低問:“你可要看清楚。你娘是我殺的?韓剛夫婦和精明男人是我殺的?”
李石頭紅著眼圈,吸溜鼻涕,梗脖子說:“你跟他們是一夥兒!”
陳秀蘭冷笑:“我跟他們是一夥兒?他們殺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跟他們是一夥兒?”
李石頭被她提醒,這才記起自己當時差點沒命,正是眼前這個女人跟那些劊子手僵持對抗,救了他。
陳秀蘭見他不說話,心想:正好,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