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失手殺了人(2 / 2)

不速之客登時重重栽倒在地,仰了個四腳朝天,很是吃痛地悶哼一聲後,微微傾側轉身。

陳秀蘭忙將電鋸向前一遞,威脅說:“別出聲!”

她一邊盯緊電鋸下的高個兒,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帳篷門口,發現再沒有別人跟進來,便準備用情趣手銬——額,凡俗位麵商店不售賣刑偵手銬——把他的雙手反銬起來。

他配合地翻趴過來,背上一片****。陳秀蘭摸了滿手粘稠,頓覺不對,定睛再看,不由驚駭欲退,一個不穩跌坐地上。

高個兒後心處斜插著一隻刀柄,尺把長刀刃幾乎連根沒入。有血自傷口處緩緩滲出,即便不噴不湧,依然流得十死無生。

眼睜睜看他四肢抽搐,最後變得一動不動,她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才反應過來——她殺了人!雖然是他偷偷摸摸,是他倒在他自己的刀上,雖然她本想正當防衛,她無意置人於死地,但終究,他死在她的手上,死在她的帳篷裏。

這樣一想,陳秀蘭隻覺得胸中憋悶異常。她跌跌撞撞奔出帳篷,疾步走上空無一人的天台,在凜冽的寒風中拚命呼吸。刀風刮得她兩眼幹澀刺痛,有溫熱的淚水不受控製淌下來。她摸一摸凍得失去知覺的臉頰,拈滅指尖的濕冷,耳邊嗡嗡作響,似聽到一個聲音盤桓不去:你為什麼哭?你可哀痛?可懼怕?可悔恨?可絕望?如果不,你淚從何來?

她不知道答案。

奇怪的是,她一邊淚流滿麵,一邊捫心自問,一邊卻漸漸鎮定下來,她的頭腦慢慢恢複往日清明,她開始極冷極靜地處理命案現場。她把帳篷連同帳篷裏的屍體收進倉庫,原地搭過一隻一模一樣的帳篷。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無法忍受隨身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死人四處走,就好像在自己頭上,明晃晃地戴一聯血字詔示,指出她是“殺人凶手”。於是她走近臨街屋簷,低頭看一會兒底下的屍群,終於揮手一拋,把大個兒的屍身丟了下去……

擁被偎在帳篷裏,陳秀蘭兩眼發直地盯住一處,半晌不眨一下。直到帳篷外麵又有聲音窸窸窣窣傳來,她才一個激靈站起來,全副武裝,戒備地盯著入口處。

來人似乎不止一個,好在這一次沒有破門強闖。

她聽到有人拍拍帳麵,低問:“請問裏麵有人醒著嗎?”是啤酒肚局長的聲音。

陳秀蘭冷笑。前思後想這麼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如果說高個兒偷摸上來,一進帳篷就目標明確地先找背包,多半為拿回被她繳獲的手槍,結果卻被她失手殺死,那麼在他來之前為什麼沒有人理會?而他死後不久,外麵這些人又所為何來?

好歹這一宿她再睡不著,他們既然送上門來給她打發時間,她便不妨告訴他們一個道理:習慣躲麻煩的人未必真的懼怕麻煩。

“呼啦”一下掀開帳簾,她當風走出來,定定看向天台上麵的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