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不接她的電話。
心裏漫起一股尖銳的冷痛,其實,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不管是行動還是語言,他都表明了,他已經移情別戀了,是她一直不甘心,不願意相信。
腦子裏就像被一根電鑽給強行破開,屬於他的記憶一點一點的侵蝕過來,以前,那些不被她所重視細節,都一點一滴的全都想起來了。
比如,他在她摔倒的時候會心疼的罵她。
在青春張揚的歲月,他不允許她喝酒、不允許她和班上的男同學過多接觸、不允許她夜不歸宿!
當時,她煩他煩的要死,就像叛逆的高中生討厭囉嗦的父母,想要逃離。
而如今想想起來,那些卻是她最珍貴的回憶。
如果當時——
如果當時就認清對他的感情,她一定不會肆意揮霍。
顧予笙睡的沙發,這是他自蘇桃離開後睡的最安穩的一個覺,空氣裏,已經淡去的屬於那個女人獨特的香味再一次變得濃鬱。
他連夢裏,都是滿足的!
唇角勾起,身體猛的失重,讓他從深夢中驚醒。
顧予笙睜開眼睛,按住摔痛的臀部,皺眉,按著沙發從地上爬起來!
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快九點了,蘇桃這個點已經上班了。
腦子裏囫圇的睡意瞬間沒了,他起身朝樓上走,在客房門口的時候卻又緊張了,試了幾次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床上沒人,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
他在門口足足站了幾分鍾沒反應,直到電話響,身體才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緊挨著門框慢慢蹲下去。
她走了——
他就在樓下沙發上躺著的,連一個告別的話都不說就走了。
雙手抱著頭,額頭死死的抵著膝蓋。
手背上青筋都爆出來了!
昨晚空腹喝酒,此刻胃裏隱隱作痛,一下一下,像抽筋似的。
手機一直在響,他費力的從褲包裏掏出手機,也沒看來電顯示就直接接起來了。
“喂。”
“予笙,隨心不見了。”
顧予笙皺眉,撐著地站起來,眼前陣陣發黑,他扶著門框閉著眼睛緩了緩。
“伯母,不見了你們可以自己去找,也可以報警,我不是她的保姆,不負責24小時跟著她。”
“誒誒誒,”劉玉瑩急道:“予笙,你不能……”
他關上門,“伯母,我爸媽從小管我管的嚴,那時候他們忙著飛各個國家,是你、伯父和隨心讓我感覺到家的溫暖,上次我替她擺平裴靖遠的事就說過,從今往後,她的事我都不會再管。”
“可是予笙……”
霍啟政坐在床上,‘斷’了的腿打著石膏,這幾天,他的病房冷清的門可羅雀,除了秘書偶爾送文件來之外,基本上沒人進來。
拜蘇桃所賜,他斷了腿被女朋友拋棄的事,在省醫院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他和七七曾經交往過,醫院大部分的人都認識他,以至於每個來看他的醫生都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七七這才去了一年,你就變心了,現在被女朋友甩了,也是活該。”
說話的是他們醫院腫瘤科的主任教授,很疼七七,所以對身為男朋友的霍啟政也是極為照顧。
知道他又交了女朋友,雖然替七七惋惜,但還是趁今天休假,抽空來看他。
霍啟政尷尬的抬了抬‘斷’腿,“穆叔,你在醫院裏真的沒見過七七?”
提到鬱七七,穆教授表現出的惋惜很明顯,他搖頭,“啟正,我知道你對七七的感情,但她已經去了,那場飛機失事你應該也看到了,能存活的幾率幾乎沒有。這也是知道你新交了女朋友,我還來看你的原因,雖然……”
目光落在他的腿上,“雖然,結局很烏龍。”
霍啟政心裏直發涼,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耳朵‘嗡嗡’亂響。
真的是這樣嗎?
她其實已經不在了。
是啊,那麼嚴重的飛機失事,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就憑一個背影嗎?
他已經追上去了,結果證實不是,也許,那個人隻是湊巧去了那棟別墅,又正好跟七七的背影有點像。
所以,才讓他沉寂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但是,她不是。
如果是,怎麼可能放著他不管?
怎麼可能這麼多天了不來看他?
“可是,我還在啊,她怎麼可以不見了呢?“
說到後麵就漸漸沒聲音了,他雙手攥緊,整個人蜷縮在病床上,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聲音哽咽沙啞的喃喃自語,“我還在呢,她那個騙子,說話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