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項羽進入大營後,眾人紛紛回到帥賬,唯獨項莊與項羽兩人,在幾名親隨的護衛下,來到一頂偏帳,一名親隨點燃帳內的油燈後,又有幾人送來一口碳鍋,帳內很快變得溫暖起來在,這時,所有人都退出偏帳,在外警戒,唯獨項羽和項莊各自坐在軟席上,手裏端著熱乎乎的茶杯,靜靜的品茶。
久別重逢,兄弟之間,本應親密無比,猶如從前一般,卻不想,項莊初來,便已軍國大事首當其衝,使得項羽心中略顯不悅。
但這個弟弟,項羽拿他沒有一點辦法,此時,項羽又喝了幾口茶,這才幹笑兩聲:“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如此急迫?”
“坑卒的事情,哥哥考慮過多少?為何如此魯莽?”項莊話中略帶責備,項羽聽到項莊剛剛抵達,便已此事質問自己,他立刻起身怒道:“你是來教訓我的嗎?”
“我不是要教訓你,可哥哥想過沒有,二十萬秦軍,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即使入兵關中,也可以用來當作前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可哥哥為何濫殺無辜,想要坑殺二十萬秦卒呢?”項莊不肯有半點讓步,他不希望項羽重走曆史的腳步,不希望他再走上那條不歸路,可項羽根本聽不進去項莊的話,他起身怒道:“你已經知道了?”
“是的。”項莊也起身回道。
“你來晚了,那些秦卒已經死了,這件事,就此忘了吧。”項羽想要離開大帳,項莊在後麵大吼道:“不,他們沒有死,若哥哥不想要這些降卒,何不將他們交給我,我來處置他們。”
“不,我已經在眾將麵前說過了,要處死他們,這件事,我不能答應。”項羽停住了腳步。
“如果我有辦法處置這些秦軍,哥哥可否給我一次機會?”項莊依然不肯舍棄。
“你有什麼辦法?無非是編入麾下而已,你這次北上,到底是什麼目的?”項羽眼中漸露殺機,他轉過身,靜靜的凝望項莊,如果項莊有一句回答不對,項羽很可能會長劍出鞘,血染大帳。
但項莊卻沒有半分懼意,對於這個莽撞的哥哥,項莊太了解他了,短暫的對視,項莊回道:“我要用他們來當苦力,重新興建江東,我要讓叔父當年起事之地,變成最繁華,最堅固之地,永遠不會被任何人侵犯。”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撼動楚國,你完全沒有必要……”說到這,項羽話音頓住了,似乎,剛剛項莊提起叔父,讓項羽想到了什麼,他聲音嘶啞的說道:“你有什麼辦法?”
“我可以悄悄轉移走這支軍隊,走山路,讓他們離開眾人的視野,隻要……隻要哥哥能夠放了他們,然後依然在山中燃起大火,已秦軍抵抗,被楚軍剿殺為由,通告三軍即可。”
項羽沒有立刻回複項莊,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就這樣,兩人誰也不說話,項莊雖然靜靜的凝望著項羽,但他能夠感受到,項羽似乎已經不再信任自己了,他已經不再拿自己當親弟弟一樣看待了,也許,是這件事改變了兩人的立場,也許,是他此時的地位,使得他不能再用以往的思路去衡量彼此的感情,總之,曾經已成往事,隻有未來的路,需要項莊更加謹慎的走下去。
“好吧,我答應你,希望你能妥善處理此事。”項羽撂下一句話,歎口氣,大步向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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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山穀中依然回蕩著秦軍的怒罵聲,求饒聲和哀嚎聲,但聲音明顯微弱了許多,一夜的折騰,使得秦軍士兵狼狽不堪。
黥布和蒲善二人在山穀上焦慮徘徊,梅鋗卻沒有半點放鬆警惕,他生怕二人鋌而走險,強行放火焚燒秦軍,就這樣,雙方彼此僵持著。
忽然,雜亂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眾人尋著聲音看去,是項莊匆匆趕來了。
快到近前,項莊舉起項羽的令牌,大喝道:“上將軍有令,讓我接管此處,一切行動,由我指揮,違令者,殺無赦!”
“願聽將軍號令。”
所有人紛紛單膝跪地,這時,項莊走上山穀,他靜靜的凝望著山穀中,還在叫罵的秦軍士兵,他朗然喝道:“都安靜安靜,我是項莊,你們聽我說句話!”
起初,山穀中還回蕩著眾人的議論和叫罵,哭嚎和哀求,但隨著項莊的三次大喝,終於,穀中漸漸安靜了,項莊目光森然的看著眾人,大喝道:“你們當中有人謀反,聚眾滋事,想要偷襲楚軍,才會有今日惡果,但此時,那些罪魁禍首已經被處決,你們是無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項莊也不願大開殺戮,故此,我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隻需服役五年,五年後,我保證恢複你們名分,取消你們奴藉,讓你們可以娶妻生子,延綿子嗣,若有不願者,可留在此穀中,接受烈火的洗禮……”
項莊話音剛落,穀中再次回蕩著眾人的議論聲,這時,山穀偏處的一個穀口被打通,楚軍士兵手舉弓弩,在穀口列陣,項莊再次大喝道:“想通的,願意充當勞役的,可以走出來,不想走的,我不勉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