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吳芮的鄱陽軍走南陽,入關中,卻最終演變成劉邦轉走轘轅,入兵關中,可想,這世間萬物,本沒有什麼定論。
就在楚軍剛剛離開寬敞的馳道,準備轉走小路的時候,一隊秦軍斥候出現在黑暗中,為首之人正是剛剛那名百長,他大概看了看前方,又思考了片刻,認為楚軍已經全線出動,轉戰武關,南陽可安枕無憂之後,他回身下令:“回宛城!”
數十名斥候勒轉馬頭,準備沿路返回,卻發現,不遠處,數百支火把忽然亮起,酈商一馬當先,來到陣前,他目光深冷的注視秦軍百長半晌,忽然令道:“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半個時辰後,酈商馭馬來到劉邦身旁,在劉邦耳邊耳語幾句,劉邦朗然大笑,隨即下令,全軍調頭,向宛城進兵,有遲慢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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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蒙蒙亮,成樓上還沉浸在楚軍撤離以後慶功的喜悅中,很多人已經喝醉了,他們半依著城牆,正憨憨的睡著。
如果有一個人能仔細的聽,他們會發現,此時城樓下,迷蒙中隱隱有馬匹的嘶鳴聲和楚軍士兵的腳步聲,但是,此時的秦軍卻沒有發現即將靠近的危險和正在準備攻城的楚軍。
大概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忽然,沉悶的鼓聲打破了清晨的安靜,鼓聲越來越急迫,從原來的單點變成雙點,這是即將進攻的鼓聲。
城樓上,秦軍開始著忙,僅一千守軍茫然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此時天已大亮,當他們探頭向下張望的時候,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驚愕與茫然。
不久,得到消息趕來的鄧齮匆匆走過人群,他茫然的向下張望,近七萬楚軍列陣以待,鼓聲越來越急迫,敲打著每一個守軍將士的心,此時,楚軍已四麵圍攏了宛城,大軍蓄勢待發,而自己的秦軍卻都已撤到軍營駐紮了,即使臨時調集,最快也要三個時辰,而且,倉促之間,秦軍根本無法組織民夫上城駐防,這一戰,鄧齮知道,自己敗了,自己敗在輕敵上了。
看著身旁。一個個茫然的秦軍士兵,鄧齮長歎一聲,他抽//出腰間長劍,歎道:“罷了罷了,你們拿著我的人頭,投降楚軍吧!”
鄧齮再次扭身看了看城下,那急迫而緊密的鼓聲,就像催命服一般,催促著鄧齮盡快自盡,帶著不甘,鄧齮咬牙閉眼,準備自刎,卻從不遠處響起長史陳恢的聲音,鄧齮凝神看向陳恢,此時他以快步走來,在鄧齮身前拱手道:“大人這是為何?”
“我的驕蠻,害了全城的人,如今。我隻有已死來換取全城百姓和將士們的性命,陳大人,我死後,你可拿我首級,向楚軍投降!”
鄧齮說完,一行眼淚從眼眶滑落,陳恢見鄧齮如此,不得不歎道:“如今秦國大勢已去,我等何不投降?”
“隻恐楚軍不能容我!”鄧齮說出心中擔憂,陳恢繼續勸道:“聽聞,劉邦統兵以來,與民秋毫無犯,從不曾妄殺,大人既已懷著必死決心,何不先投降楚軍,若他們不肯,再死不遲!”
見陳恢如此說,鄧齮又思索了片刻,乃點頭應允,陳恢向鄧齮拱拱手,匆匆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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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攻城的鼓聲越來越急,盾兵已開始向前推進,扛著雲梯的步兵和弓弩兵尾隨盾兵,準備做最後的衝鋒,這時,從遠處城牆上順下一根繩子,一身寬袍打扮的陳恢坐著竹籃,從繩子上滑落。
他剛剛抵達城下,便舉起雙手,向遠處大喊:“我是南陽郡長史陳恢,有要事求見劉將軍!”
陳恢緩步向楚軍陣內走去,忽然,楚軍陣內百餘隻弓箭瞄準了陳恢,陳恢心中一驚,險些坐在了地上,這時,一名校尉奔出,在陣前打量陳恢一眼,喝令道:“把他帶下去!”
幾名楚軍飛奔而上,引著陳恢,來到樊噲馬前,樊噲此時就在陣中,他已準備下令攻城了,卻在這時,陳恢來了,他也能隱隱猜出,陳恢的用意,卻佯裝不知,喝問道:“兩國即將開戰,你身為長史,是想臨陣脫逃嗎?”
“非也,非也,我是為楚軍能減少傷亡而來,請帶我去見劉將軍。”
陳恢的不卑不亢,到讓樊噲另眼相看,他不禁笑問道:“你可是為鄧齮來做說客的?”
“說客也好,降將也罷,總之,我要見劉將軍之後,才肯實情相告,還請幫忙轉達。”陳恢再次向樊噲拱手,樊噲在馬上朗然大笑:“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樊噲在馬上看向一旁的副將,令道:“暫停攻城,帶他去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