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已經漸漸安靜下來了,除了帶兵追擊楊熊的樊噲軍外,劉邦的主力和張良的部下都在忙碌著安營紮寨,今夜,他們會在這裏渡過。
還有不少士兵前往戰場,焚燒屍體,整理秦軍丟落的物資。
在不遠處,一頂高大的帳篷先一步佇立在空地上,帳篷內,一個木桌,兩塊軟席,劉邦與張良相對而坐。
暫時沒有地方燒熱水,劉邦便與張良各自倒了一碗酒,一碟肉幹擺放在桌上,張良//知道劉邦是嗜酒之人,特意帶來了一罐美酒。
短暫的沉默,劉邦拿起酒碗,在鼻子前嗅了嗅,在這個戰爭與饑餓的年代,糧食的不足,使得酒水由為稀少,尤其是美酒,這可是個好東西,劉邦嗅了幾下,舉杯大喝一口,直呼痛快,張良也隨之朗笑。
這時,劉邦感覺渾身都被美酒的香味陶醉了,他咂咂嘴,品了品酒,這才看向對麵的張良,笑道:“先生何以出現在此?”
“唉……說來慚愧。”張良輕歎一聲,也拿起酒杯輕抿一口,苦笑著搖頭道:“我自從輔佐韓王北上,也曾奪下十餘城,本想一股拿下三川郡,以圖進一步西進,卻不想,楊熊率軍抵達三川郡,他接管了防務,我與他戰過幾次,皆因兵馬不足,慘遭大敗,最終,我隻得率軍遊蕩在潁川郡一帶。”
說到這,張良自嘲的笑了笑:“數日前,我得到斥候消息,言你們已經奪下陳留,正在整軍北上,我便猜到,你與楊熊必會有一場大戰,乃向我王請兵而來,助劉將軍一臂之力。”
聽到張良如此說,劉邦心中感動不已,他起身握住了張良的手,輕輕拍了拍:“有子房這句話,我劉邦願幫你先奪下潁川郡,在西進不遲。”
劉邦的許諾,讓張良為之一驚,他急忙擺手道:“西進乃是大策,關乎秦國興亡,若秦國不滅,各國又豈能久持,我怎能在此耗住劉將軍,此事萬萬不可。”
張良毅然不肯接受劉邦的幫助,劉邦卻爽然大笑,他回頭看向謀士酈食其,朗聲問道:“本將要進兵潁川郡,隻為張良一戰,你們肯支持我否?”
“主公恩威並立,不失信於友人,不失信於天下,此乃大義,我們怎敢反對?”酈食其回答的即為圓滑,一旁,蕭何也點頭讚道“幫助韓國收複潁川郡,不單單是為了大義,也可以從潁川郡打通一條西進要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眾人的肯定,更加堅定劉邦的決心,他拿起桌上酒杯,慨然道:“為君一戰!”
張良不好在回絕劉邦的好意,他也起身,舉杯笑道:“那我就替我王謝過劉將軍了。”
夜晚,大營已基本搭建完成,樊噲的軍隊在追出數十裏後,也相繼撤回,此時,在楚軍的中軍大帳,劉邦命將士們宰殺野物,宴請張良。
歡笑聲充斥著大帳,酒過三巡,眾人手舞足蹈,各自討論著什麼,可以說,劉邦雖然治軍有方,但他放縱將領,這是不爭的事實,否則,漢國擊敗楚國後,劉邦就不會讓叔孫通定製禮儀了,而此時,帳內便是如此,各聊各的,完全無威嚴可談。
但劉邦此時,畢竟隻是一方將領,碭郡長,武安侯,沒有實質上的地位,但眾人早已默認劉邦為主,隻是表麵上,卻不太重視這些,而劉邦也不在意眾人的表現,他更關心的,是未來的天下會向著什麼形勢走,這也是劉邦為何會急於入關的原因之一。
殺入鹹陽,做秦王,這是劉邦的夢想,而眼前的張良,劉邦知道,他絕非一個普通的謀士,自從上次初遇,劉邦與他攀談之後,便知道,張良此人不簡單。
劉邦放下手中酒碗,他見張良也在看著自己,便朗笑道:“先生以為,如今天下誰最強?”
“最強者,恐怕已在將軍心中了吧?”張良也不說破,隻凝視著劉邦,劉邦幹咳一聲,故作糊塗道:“你是說項羽?”
“項羽自恃勇武,獨霸一方還可,如果要與將軍爭關中,恐怕非其人也!”張良笑道。
“那是誰?請先生教我!”劉邦還是不肯實說,張良見劉邦如此,不由朗笑道:“你與他關係慎密,而我與他,也曾有過交往,他自幼便有大誌,能府盼群雄,其勢不可小覷。”
這一次,劉邦不再裝糊塗了,他與張良惺惺相惜,不由笑道:“項莊?”
二人彼此心領神會的笑了,這時,劉邦又道:“他在孤傲又能如何?我先一步殺進關中,獨霸一方,又有武關之險,何懼項莊?”
“將軍此言差矣,入關之後,能否如願稱王,還要看楚王羋心的意願,況且,項羽,項莊兩兄弟勢力正盛,我很擔心,楚王會為勢所迫而變卦。”
張良的話,如一記重拳,給劉邦敲響了警鍾,他不由起身徘徊,已無心喝酒,這時,張良起身笑道:“這次入關,我願隨將軍一同前往,助將軍一臂之力,等平定關中,我們見機而動,可否?”
“哈哈,有子房兄相助,我無憂了……”劉邦展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