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寒地凍,大雪彌漫,陳勝裹著厚厚的大氅,在馬車中焦慮不安,剛剛得到報告,僅向項縣行軍,便有近兩千人逃離隊伍,不知所蹤,陳勝真不敢想象,如果抵達張賀大營,自己麾下還能剩多少兵力?
陳勝也曾想過,向四方召集兵馬,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陳縣眼下,依然無法固守。
陳勝也曾考慮,遷都去江東,亦或者九江,避其鋒芒,待日後再殺回來也不遲,可章邯大軍壓境,他又豈會放棄繼續追尋自己,也許,他會一路南下,直奔九江,那時,自己唯一的出路,就隻剩江東一塊淨土了。
可當初,項梁出使陳縣,想要北上抗擊秦軍,是自己親口回絕了項梁,遏製了項家北上的希望,此時,自己向他求援,還能得到幫助嗎?
陳勝不敢想象,心中的惱怒,焦慮,彙聚在一起,陳勝的脾氣異常暴躁。
每每想起張楚國曾經的強大,和如今的落魄,兵臨城下,存亡隻在頃刻間,陳勝便會揮鞭抽打車夫賈複,每想起一次,便會狠狠抽他一次,雖然賈複沒有反抗,但陳勝能夠看出,賈複眼中的憤怒有多深。
此時,不遠處,幾名騎兵飛馳而來,在陳勝馬車前駐足,拱手道:“大王,張賀大軍……潰了!”
騎兵稟告完,馬車內,再一次響起了陳勝的暴怒聲,他怒斥騎兵,怒斥車夫,怒斥身旁的每一個將領,他的鞭子,無情的抽打在眾人臉上,身上,還親手用劍殺死了一名親衛。
陳勝的暴怒,引來了眾人的不滿,此時,一個不好的消息再次傳來,章邯的大軍,已繼續向南行進,不日便會抵達陳縣。
這是一張催命符,張楚軍徹底崩潰了,不論是陳勝身旁的親衛,還是陳勝從項縣帶來的援軍,都在行進中,逃走了,還有的公然扔去張楚軍旗幟,逃之夭夭。
陳勝身旁,僅剩十餘人,他們跟隨陳勝已久,還不想就此離開陳勝,而陳勝,此時也已絕望,他下令,即刻趕回陳縣,在圖出路。
馬車沿著原路,向陳縣疾馳,但陳勝在路上,還是一次次的抽打賈複,辱罵親衛,最終,這十餘人暴怒了,賈複甚至勒停了馬車,與剩餘的幾名親衛,在路邊支起火堆,幾個人圍攏火堆取暖。
陳勝在馬車上凍的瑟瑟發抖,他恨自己,恨這些不聽命令的親衛,這一次,張楚國真的完了。
越想越氣,陳勝拔//出銅劍,想要親手解決這個不聽自己命令的車夫,但陳勝這幾年沉迷酒色,荒//淫過度,體質早已不比當年,在幾輪爭鬥後,陳勝被賈複一劍刺中要害,死在了雪地中。
鮮血結成了冰渣,賈複自知惹禍,他與眾人商議,將陳勝扔在荒郊中,匆匆馭馬,向陳縣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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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大舉南下,陳縣更是動蕩不安,百姓們慌忙逃竄,想要離開陳縣,但都尉李庸卻下令,城門緊閉,不準任何人出城,也不準任何人入城。
對於李庸而言,陳勝率領數千親衛趕往張賀大營,這是不明智的決定,畢竟章邯四十多萬兵馬,聲勢何等浩大,兵馬何其精銳,作為一國之主,想要對抗秦軍,陳勝唯一的出路,隻有堅守陳縣,等待四方援軍抵達。
畢竟陳勝首舉義旗,趙國,齊國和魏國都不會坐視不理,陳縣隻要能固守兩個月,各路援軍必到,那時,章邯軍隊疲敝,士氣低靡,可一股消滅,然後增兵繼進,關中可一舉蕩平。
但李庸畢竟隻是小小的都尉,他無權參與張楚軍的核心會議,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意見表達給陳勝,此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陳勝歸來之前,嚴守陳縣。
大雪過後,狂風不止,城頭上異常寒冷,李庸穿著厚厚的皮襖,外套盔甲,在城樓巡防,這時,不遠處,馳道上依稀可見,十餘騎正在急速奔來。
很快,十餘騎來到城下,為首一人高舉令牌,大喝:“大王有令,讓我全權接管陳縣,速開城門!”
來人乃是賈複,此時城樓上,放下了一個竹簍,賈複馭馬而去,把令牌放在竹簍上,這時,竹簍被拉回城樓,城樓上,李庸仔細觀察令牌,的確是陳勝的貼身令牌。
李庸再次俯身看了看城下,就十餘人,不像是詐城,略作思考,李庸最終下令:”開城!讓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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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複回到城中,接管陳縣,命李庸為副將,調集兵馬,上城駐守,嚴防秦軍。
回到府衙之後,賈複親自修書一封,命好友連夜出城,趕往秦軍大寨,向章邯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