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彩的曆時發展,展現了詞的理性意義以及詞的色彩義從古到今的演變曆程。要談詞彩的曆時特點,就要探究詞彩發生變化的緣由。
一方麵,由於詞的色彩意義是附著於甚至滲透在詞的理性義上的,二者是共存的,密切聯係,因而也是共變的。詞的理性義變化主要是兩方麵原因:其一,社會時代的變遷,主要包括新事物出現而促使新詞新義的產生,舊事物的消亡導致舊詞某些舊義或是義素的淡化。其二,人們認知及觀念的變化,主要表現在兩方麵:人們認知能力的發展,這主要反應在物質名詞上,如天、人、牛等自然界的實體。“天”在《說文》中的注釋是“顛也,至高無上。從一大”,這反映出當時人對“天”的理解,而現代的解釋是“天空,日月星辰羅列的廣大空間”,這種認識則比過去的更深刻、更完善;另外就是思維聯想能力的發展,這主要表現在一些具有明顯形象色彩且具有充足聯想空間的詞上,如“擔子”本來指“扁擔和掛在兩頭的東西的總稱”,後來發展為比喻“難以負擔的、令人吃力的責任”,並固定下來成為它的一個固定義項。正是這些變化,使得詞所代表的對象所包含的概念(也就是對象的特性)發生變化,使詞的概念義發生直接的變化,而詞的色彩義與概念義共存,因而具有明顯的伴隨性,就是說概念義的變化往往引發色彩義的變更。
另一方麵,其實詞的色彩義的變化也具有相對獨立性。也就是說,存在部分詞的概念義是基本保持不變的,但色彩義卻出現相對獨立的演變。比如一些外來詞(也包括部分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外來詞),當時引進時還具有明顯的外來特征,但是隨著人們高頻率的使用,人們已經習以為常,此時其外來色彩已經不斷磨滅、被漢化直至基本消失,現在我們看來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外來色彩。比如獅子、駱駝、葡萄、檸檬、琺琅、琉璃、幾何、上帝等等。他們的理性義都是基本保持不變的,但是色彩義卻由明顯外來色彩轉至外來色彩弱化和隕滅。此外,詞義的轉化也屬於色彩義獨自變化的情況。比如“複辟”,古今都是“複位”之意,隻是古代是專指君主複位,是中性色彩的;而現在還可指反動統治的複位,其感情色彩演變為貶義色彩,評價義也帶有惡感色彩。理性義基本保持而色彩義發生很大轉變。色彩義的獨立性還有一種表現,則是雖然概念義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但是其附加的色彩義要麼沒有明顯變化,要麼並不是隨著概念義變化而同步變化的。比如“人、電、土”的詞義精確深化了,但是色彩義自始至終都是中性的;又如“水分”的詞義擴大了,但是其感情色彩和評價色彩卻由中性色彩變為貶義的;再比如“包裝”一詞詞義也擴大,而其形象色彩卻較以前有所增加,該詞用於對人的塑造頗為形象。
以上不僅表現了詞的概念義和色彩義是相輔相成,共存共變的,也表現出詞的色彩義的相對獨立性。雖然色彩義是附加在詞義上的,但是它有自己的一套係統,有自身的特點與規律,所以會有獨立的演變現象,這是合理的。由此可知,色彩的演變是多樣的,其內部因素的相互作用是複雜的,它的曆時性是由其與詞義共變以及其自身獨立演變兩個大因素交織作用表現出來的。
詞的色彩義看似比較空靈,又因附著在詞義上而顯得比較隱性,不如詞的理性義那般實在和凸顯,因此研究詞義時往往不太關注。其實詞的色彩義在社會交往語言中以及文本表述中有不可忽視的價值,對語言起著微妙的作用。雖然理性義決定著所表對象的根本性質和外延範圍,但是色彩義也是決定詞義繽紛多彩,使表達細致入微,感情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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