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村裏的燭光都已熄滅,偶有鼾聲傳到街上,安靜的夜裏,隻有雪的聲音。
老維斯悄悄爬起身,披了件大衣,點燃蠟燭,開始在床頭的櫃子裏翻找起來,嘴裏依舊含糊不清的念叨著“哪呢?哪呢?”找了一會,已經把櫃子裏的東西找遍,又一股腦把拿出來的東西扔進櫃子,頹然坐在凳子上,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唉,年紀大了,腦子確實不怎麼靈光了,到底放哪來著?”“啊,想起來了,嘿嘿。”起身端著蠟燭,到外屋,蠟燭放在灶台上,從鍋裏拽過炒菜用的鏟子,挨著灶台的邊開始挖,地上的泥土很硬,挖了許久,終於挖出一個小木頭盒子,盒子已經腐朽的快要碎裂,從土裏扣出盒子,鎖扣已經爛掉,用力一掰,結果手上一滑,掉在地上,盒子蓋沒開,盒子底摔掉了……咕嚕嚕從裏邊滾出個毛茸茸的東西,是個布團,老維斯把布團捧在手心,臉色激動,眼神裏像是有光在冒出來。一層層剝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黝黑的手鐲,也可以說是個護臂。。
護臂黯淡無光,深褐色的表麵,更加深褐色的紋路,簡單勾繪,不知何種材質,堅硬冰冷的顏色卻暗暗散發著灼熱的氣息,寬約一掌,比尋常的護臂要窄很多。老維斯臉上的皺紋在這一刻都顯得有些莊嚴肅穆,微微發顫著,將護臂對著左手,輕輕戴上去,手掌寬大厚實,怎麼看都伸不進去。。然而護臂居然不再如看上去那麼堅硬,如靈蛇般隨著老維斯的手形而變化,甚至變大,爬過手掌,直到小臂,又還原成本來樣式,隻不過要更粗大了些。
老維斯撫摸著小臂上,臉上表情變幻,驕傲、失落、懷念、憤怒。。最後定格在了幸福。褪去護臂,和戴上去時一樣,靈蛇遊動般脫落,變成那個小小的樣子。一層層的包裹上,卻沒有盒子可用了,老維斯有些尷尬的將其塞進懷裏,有些緊,輕拍了兩下,念叨著:“明天鑄個鐵盒子吧。”和衣而臥,繼而呼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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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安睡的時候,有些人夜不能寐,比如守城的士兵,以及別的什麼人。
特爾浦斯城的北側,幽深的阿魯峽穀中,正有兩撥人迎麵相遇,一方隻有一人,黑色鬥篷罩身,左手提著小包袱,右手拿著小短杖,正是可麗兒的老師幽墜。幽墜離開菲爾普斯之後,徒步向北而行,此時已經深入阿魯山穀,肆虐的風雪擠早已不在,敏銳的感知下,先行發現了這些暗中行進的隊伍,於是停步等待,直到對方走到眼前。對麵一方約有百人,同樣的黑色鬥篷,隻是左手空著,右手的木杖要長很多。這些人對出現在此的幽墜有些吃驚,待看清楚幽墜手中的短杖後,吃驚變成了驚懼,隊伍中間走出一個人,應該是帶隊者,手裏的木杖要比其他人短些。。
此人平托起木杖,彎腰行禮,然後開口:”不知是北家哪位大人駕臨,後輩是南家餘光先生的三弟子征越,給大人問安。“幽墜沒有馬上回話,而是任由對方保持著僵硬卻一絲不苟的行禮動作,緩步而行,徑直從這百人的隊中走過,領隊之人依然保持著姿態,就連遮在鬥篷下的眼睛也沒敢追著幽墜的身影轉動,隊中的人更是連行禮的衝動都木有,垂首低頭,雕塑一般,擋在幽墜路線上的人卻是誠惶誠恐,慌亂的讓開一條路。已經走出隊伍幾十步,幽墜突然回頭,說道:”額,我想起來了,那個什麼餘光先生就是小泥鰍吧?帶句話,就說他小姑想吃泥鰍,讓他下個融冰日送去。“然後繼續慢悠悠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