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黑衣人拚殺地很猛，完全不顧及自身的性命，這樣的攻勢在突如其來下，讓本來隻是負責維持街道秩序的普通官兵如何招架得住，這道防線很快就被撕破了。
負責戍衛整個長安城的十六衛將士們倒也不全是樣子貨，畢竟在名義上，他們遙領著天下兵馬，除了在司州境內就地征召身世清白的青壯子弟，還有那些被推薦上來的各省郡精銳。
也正是靠著後頭批人，才招架住了黑衣人那瘋狂的進攻，要不，已經算是久疏戰陣的十六衛將士在廝殺經驗上，實在差黑衣人太多。更別提眼下的場麵實在是太過混亂，簡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戰陣什麼的，除了豎起盾牌擠出一小塊地方來保護住遠程兵種，其他，根本做不到。
從皇宮裏出來的禁衛倒是有些高手如雲的味道，尤其是那隊打頭的五十名騎兵，即使是下馬作戰，也勇猛異常，三三兩兩地配合著，仗著甲胄的些許防禦，愣是把這幫隻穿布衣的行刺者給殺了個人仰馬翻。
姬武煌的身手也出乎意料地不錯，其對上的敵人無一例外全倒在了血泊裏，而他自己，隻是有些衣衫淩亂罷了。
此時此刻，在這條通往貢院的大街上已經見不著一個不相幹的人影，到處都在廝殺，街麵上流著的鮮血除了通過那一道道大石塊間的縫隙滲透進這片大地外，已經彙聚成了一條條細小的溪流。
而在街道的上頭，一間沒完全打開窗戶的屋子裏，一夥全身紅色的蒙麵人正全神貫注地注意著下方的廝殺。
“姬老賊沒在轎子裏，是消息泄漏了嗎？”
“不清楚，或許從一開始姬老賊就沒打算出宮呢，這種邀買人心的事，他做的還少嗎。”
“不，這是一個陷阱，你們看那隊官兵。”
“哦，是先前打頭的那對騎兵。嘶，可惡啊，竟然殺了我們這麼多的弟兄！”
“感覺不像是普通的官兵。”
“莫不成，是玄甲騎？可他們的盔甲……”
“所以說這是一個陷阱，沒有姬老賊的命令，這幫鼻孔朝天的玄甲騎怎麼可能舍得脫下他們標誌性的黑色甲胄，換上這十六衛的盔甲、戰馬。”
“那……我們豈不是上當了！”
“也不見得是特地安排，姬老賊本就生性多疑。”
“哎，要我說，考慮那麼多幹什麼，全都衝出去，殺他娘個痛快！”
屋子裏，紅衣蒙麵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攘攘了片刻，最後把目光全彙聚到在場眾人中唯一坐著的那位人身上，顯然，他才是這次行刺行動的主事人。
“姬老賊既然不在，我們這次行動就已經失去了意義，撤吧。”嗯，聽這聲音，此人該是年歲不小了。
“廖舵主，這不妥。”站在邊上的一個紅衣人忽然出聲道，竟還是個女聲。
“沒記錯的話，你是蓮妹子的徒弟吧？”
“晚輩正是。”
“蓮妹子現在可是教主身邊的紅人，說吧，不妥在何處？”
“此次行動是教中近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抽調各州分舵的不少弟兄，精英彙聚，若是這般虎頭蛇尾，恐怕教中人心不穩呐。”
“你這丫頭說的到有幾分道理。”人家廖舵主遲疑了，“我司州分舵本就舉步維艱，若是再人心動蕩，恐怕就得散了。”
“可姬老賊都不在此處，繼續廝殺下去，隻會浪費弟兄們的性命。”當然也是有人反對的。
“怎麼會毫無意義。”那女紅衣人既然敢出聲，自然是已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下頭那穿蟒袍的是姬老賊的兒子吧，能代替他在這種場合出麵的，隻有那位風頭越來越盛的五皇子嘉親王了吧。若是殺了他，不說讓姬老賊痛心上一陣，對教中以後的大事也是有利無害。”
女紅衣人停頓了會兒，接著道：“而且就算那姬小賊有官兵的重重保護使我們殺不了他，但那五十名玄甲騎也是一塊肥肉啊。趁著他們隻是拿著普通的兵甲，一口吞掉，不也能折姬老賊一臂膀嗎。”
“好！”廖舵主拍著那椅子扶手道，“讓待命的紅衣衛動手吧。”
“廖舵主，請稍等片刻。”女紅衣人又打斷道。
“丫頭，還有什麼事嗎？”
“我建議在場的各位堂主、香主也出手相援，爭取在朝廷的援兵突破我們設下的攔阻之前，吞掉這隊玄甲騎。不要在乎人手的折損，隻要我們這次重創朝廷，紅蓮教之名必傳遍天下，才能團結領導更多的有誌之士，推翻這無能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