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維蘇。
薩多爾一戰之後,海族殘軍在薩多爾橋南部徘徊了半日,終於是往海岸線撤走,海皇的軍令終究是傳了過來,而美杜莎公主的封地也已經窮盡,無法再繼續支撐這場戰爭,他們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
但不論如何,海族剩下的不多人馬終究是踏上了返鄉的道路,雖然腳下依然是陸地,但是離海已經不是那麼遙遠了。
這隻沉默的軍隊沉默的前進著,所謂敗軍,多數都帶著這股令人憂傷的氣息,整個隊伍中傷兵極多,卻俱都一聲不吭地沉默前進,薩多爾一戰海族背水,全軍盡出,因而幾乎沒有剩下幾個醫護兵種,傷兵隻能簡單的處理一下就匆匆上路,這一路上因此減員的也頗多,隻是所有人都盼著早日歸鄉,因而這種非戰鬥減員帶來的頹廢氣息也就被放居二位了。
隊伍中間,斯拉達凝望著遠方,仿佛能聞到絲絲海的氣息。
他的目光中已經失去了許多銳氣,即使從軍如此之久,薩多爾一役帶來的傷痛也是刻骨銘心的。三叉戟倒背在斯拉達身上,他沉重的咳嗽了兩聲,達維安所化的骨龍最後一擊雖不致命卻給他留下了難以治愈的寒症,加上當天疲乏過度兼且負傷累累,斯拉達的猛獸體格竟有了一點遲暮的味道。
他討厭這種感覺,尤其是這兩天一股隱隱約約的腐臭氣息始終繚繞在他身邊,這讓他悲哀的預感自己是不是快要掛了,而他對抗這種悲哀情緒的辦法就是倔強的把那沉重的三叉戟背在身後。
後麵一路小跑過來一個低級軍官,對斯拉達行禮道:“將軍,公主……”
斯拉達微微皺眉,示意他知道了,便轉身望向那輛正緩緩駛來的馬車,自從他們決定撤退之後,美杜莎公主就再也沒有打開過那車門。
所以斯拉達很擔心,美杜莎會餓死或者……憋死。
公主雖說戰鬥力超強,又冷酷無情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這是斯拉達內心的真正想法,他不由得想起在他跟隨美杜莎私自出征前海皇陛下的話,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證美杜莎的安全,即使把數十萬海族大軍全部填進去。
海皇有多寵溺美杜莎斯拉達是知道的,甚至史無前例的劃分了公主封地,允許組建軍隊自建行政係統,海皇也是英明的,即使再寵溺也隻是允許美杜莎帶領封地的軍隊出戰陸地,而沒有拿海族整族的命運去陪美杜莎玩。
“公主。”斯拉達靠近馬車,道,“海皇陛下傳來消息,接應的隊伍已經靠近了海岸線,我們還有大概半日的路程。”
馬車中並無聲響,斯拉達歎口氣繼續道:“此戰……公主能體恤士兵,趕在海神的詛咒來臨之前撤走,屬下萬分欣喜……”
斯拉達話未說完,隊伍前方一士兵飛奔過來,行禮道:“前方有人攔路。”
“何人?”斯拉達喝道。
“他們說,他們是守護者。”
“守護者?”斯拉達思索了一下,道,“他們有幾個人?”
“兩個。”那士兵答道。
“兩個?”斯拉達自語道,“帶我去看看。”
說完斯拉達看了一眼馬車,裏麵依然是沒有動靜,便低聲對馬車裏道:“公主千萬小心身體,屬下去去就來。”
待斯拉達走後,那馬車中久未露麵的美杜莎卻倏地打開車窗,露出疲倦但依然冷豔的麵龐,看向斯拉達去的方向,忽然冷哼了一聲。
曆史往往具有一定的偶然性。
而真相往往是滑稽的令人無法接受的。
雷克薩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會成為某個轉折點式的人物,因為他此行的目的是送一封信,信當然是瑪法裏奧寫給海皇陛下的,畢竟當年守護者與海族還有那麼一點交情,無論如何要救這次戰爭進行一些譴責,這些麵子上的工作雖然沒有卵用但是卻不能不做,他順便和敗軍之將斯拉達聊聊天這事就算結束了
天上零星飄著點雲,隱約還能看見他的寵物鷹的身影。
隨後他就看到那個高大的魚人守衛,斯拉達將軍的身影了,依然魁梧,也依然殺氣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