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實的情緒呢,是氣憤,越來越濃的氣憤:伊人這樣說,也代表,她並不怎麼把他當自己人看。
讓他走,留下她和賀蘭雪,那麼,他算什麼了?
真的隻是旅途中一個邂逅的幫手麼?
炎寒在自我懊惱之時,似乎忘記了:對於伊人而言,他本來就是一個幫手而已。
“我隻是利用你而已啊。”伊人睜大眼睛,坦然道:“我利用你的能力和你的部下,我一開始接近你就是不安好心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走吧走吧。”
這倒是實話,比什麼都真的實話,伊人說出來,也不覺得難為情,神色坦然自若得讓炎寒的屬下想罵娘。
丁子幾乎想一腳將伊人踹開了。
可是很奇怪,在聽到這句話手,炎寒卻忽然平靜下來。
他莞爾一笑,堪稱溫柔地回答道:“那你就利用到底吧。”
炎寒經常有一些讓伊人覺得奇怪的反應,譬如這一次。
那時候,她還不明白什麼叫做寵愛。
從前,從未有人這樣寵愛過她。
所以她不懂炎寒。
“丁子,把她帶進來。”炎寒不再生伊人的氣,而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丁子聽命,正打算帶伊人進入茅屋。
伊人卻一反常態,並沒有聽話地走進去,而是倔強地站在原處。
“伊人……”炎寒雖然不知道伊人想做什麼,可是心中,卻莫名地咯搭了一下。
伊人轉向裴臨浦,很專注地看著他。
裴若塵的父親,原來就是這樣的模樣。
裴臨浦也同樣看著她,神色平靜,對她近乎放肆的眼神不以為忤。
“我認識你兒子。”伊人開口道:“他現在好麼?”
所有人都頓時傻眼:這樣的緊要關頭,伊人竟然與裴丞相嘮起了家常。
裴臨浦也覺得好笑,良好的修養讓他禮貌地回答道:“若塵很好。”
“在京城?”伊人又問。
裴臨浦回答她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遲疑了一會,方道:“在綏遠。”
“原來他也來了。”伊人點點頭,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直視著裴臨浦很篤定地說到:“你不能傷害裏麵的人。”
“哦,為什麼?”裴臨浦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如果你傷了他們,我就會告訴賀蘭欽,賀蘭欽會為他們報仇。”伊人一本正經道:“賀蘭欽也在綏遠。”
“老夫知道。”裴臨浦微笑道:“可是大將軍不會為逆賊複仇的。”
“他會的。”伊人固執地重複了一句,自然而篤定。
裴臨浦靜靜地看著她,伊人神色坦然無礙,似初生嬰兒般幹淨純粹,沒有誇大,也沒有虛妄的痕跡。
被她的目光所惑,裴臨浦幾乎有點迷糊了:難道賀蘭欽真的會前來解圍?
也是,皇家三兄弟,二皇子賀蘭欽與三皇子賀蘭雪的關係一直很好。
兩人一文一武,堪稱天朝的左膀右臂。
也許,這裏發生的事情,還是別讓賀蘭欽知道為好。
不讓事情傳開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讓場內的任何人離開這裏。
“如果你根本沒有機會去見賀蘭欽呢?”過了一會,裴臨浦決定結束這段未知的對話,淡淡然地冒出一句。
無論她的話語中,有幾分真假,如果她根本就不在了,又何必去管那真假?
這句話,亦是絕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