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有女(1 / 1)

我在塵外樓的錦繡床上醒來,想起剛才的夢,夢裏模模糊糊,人和事都記得不太真切,唯一記得最清的大概就是當時夢裏哭的模樣真的太慘。夢裏我還是四五歲的小兒模樣,不懂得等價交換東西的道理,拿著價值連城的姻緣釵去跟人換糖葫蘆。

可那賣糖葫蘆的人偏偏識不得這外表粗陋的姻緣釵,以為隻是孩兒戲耍的木棍,大聲嚷嚷著:“想拿木棍換老子冰糖葫蘆,老子又不是前街那個張瞎子!”

夢裏看起來走路還搖搖晃晃識不得人間疾苦的我,自然不知道“前街的張瞎子”是何許人也,不然可能會想到跑去前街找張瞎子要糖葫蘆。

這時一個模樣大我幾歲的男孩子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手裏拿著串吃剩下的糖葫蘆,口氣狂得可以上天地對我說:“小孩,把你手裏的東西給我,我給你糖葫蘆。”

說完也不管我答不答應,就從我手裏搶過姻緣釵,塞給我糖葫蘆。

我拿到糖葫蘆一數,卻隻剩下了三顆,於是哇哇大哭,邊哭嘴裏還叫嚷著:“我要八顆的糖葫蘆,八顆的糖葫蘆……”

而夢境之外的我,十二歲,被師父取名為秦忘,隨他的姓。

師父是個長相秀美的男子,之所以說是秀美,是因實在是跟我見得的其他男子相比過於嬌小可人,而且他平日裏不喜舞刀弄劍,除了傳授我武藝,其他時間都愛玩弄些花花草草。自幼跟著師父在焚香穀長大,整日裏高興便練練劍,更多的時間是想著如何玩耍。

師父打小教我練劍做人,從來沒想過要我成為大俠,隻望我安安分分做一個不忘初心的小俠。

他說,自古心懷天下的大俠要麼在大義麵前拋家棄子,要麼在生死關頭舍生取義,很少有人能功成名就並且善始善終。因而師父教導我武功上盡自己所能即可,切莫為了莫須有的名和利強迫自己去幹些不喜歡的事。至於是否能成為大俠,江湖浮沉,風雨不定,多少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一時可能還是名滿天下的仁義之士,後一時可能就是臭名昭著的牟利小人,武這一字可練得,名這一字卻求不得。

但江湖從來都不是太平的地方,在我來到這世間的十二年間,江湖上永遠是數不清的恩恩怨怨,刀光劍影,打打殺殺,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痕,好在我跟師父在焚香穀裏倒是活得瀟灑自在。

我洗漱穿戴完畢,一打開房門,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三五個二十左右的青年直挺挺地立在房門外,本來低垂著的頭因見著我豎直了起來。

為首的中年男子名叫萬塵沙,瞧見我一身裝束大概已經整理妥當,聲音低沉卻有力地說道:“七大派已經在了塵峰彙合,請姑娘跟我前往。”

“萬叔,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巳時。”我心中一沉,想著自己竟然如此貪睡,差點誤了大事。急急忙忙跟著萬塵沙他們前去了塵峰,來不及多想,反正今天的自己也隻是看個熱鬧。

此時的我離開焚香穀已經三個月,大抵知道如今的武林分為七大派。

七大門派中三派越水、清河、尚武聲名較微,行事各有風格,修習武學也複雜多樣。

而另四派主要以劍術的修習為主,為青城、顧城、諭城、月城。

顧城雖然創派最久,先後出過獨步武林的“劍神”河岸,與不瘋魔不成活的“劍癡”方休。但如今卻要以青城地位最高,因為前任青城掌門楚知子與其同胞兄弟七派長者楚襄子研習鑄劍之術三十餘年之久,終在二十年前偶於斷生崖尋得神奇冶煉材料,鑄得三把奇劍,據說無堅不摧,其劍氣凜冽攝人程度世間罕見。

這三劍一曰問天,為楚襄子所有,一曰問道,為楚知子所有,後傳與現任掌門任清風,而另一劍卻是不知其名,不知藏於何處、在何人之手。武林中有了這三件利器之後,想一睹寶劍芳容或者將其占為己有的人數不勝數,但卻礙於楚知子與楚襄子武功高強,年紀又長,在武林中威望極高,都隻是想想而已並不敢冒然奪劍。劍本是人的工具,但這三把劍在武林中的名氣卻是高人一等,青城一派因楚知子鑄得這三把劍一時聲名大振,獨步武林,令世人心生敬畏。

但令人驚訝的卻是,就在三個月前,楚襄子被人殺害,其所居之地離恨天被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問天劍更是被人奪了去,不知所蹤。

有眾多顧城弟子說曾在三個月前於離恨天附近見過青城現任掌門任清風,任清風又於三個月前消失至今不見人影,於是矛頭直指向他。

此次七派聚首,為的便是了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