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庫門,小姐換了昏昏欲睡的倆府兵其中一個的衣服,吩咐總管如此如此,總管懼死,無有不應。說罷仍舊讓總管頭前開路,去馬廄裏牽馬。
管馬的馬伕頭兒點亮油燈,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問總管:
“哥哥,時辰不到,溜馬也不能這麼早啊?”
總管說:“不須多問,老太爺讓我去出趟遠差,時辰晚了怕趕不回來呢!”
“哥哥要用那匹馬?”
“就是日間北方佬的那匹。”
“兀不是。”
借著燈光,南橋楓葉一眼瞅見第三個槽頭上昂首挺立的那匹白色駿馬。白龍馬見有人來,揚起脖子,噅噅嘶鳴,其餘的馬匹躲瘟神似的渾身狂抖不止。南小姐不由暗自讚歎:
真是馬中赤兔,人中呂布呀!夫君得有此馬,也是物善其主。當年長阪坡趙子龍,如不是白龍馬相助,如何保得幼主安然歸去?怪不得潘郎執意要尋回自己的寶馬良駒,如不是有這等神駒相助,僅靠人的本事,如何在萬馬叢中取上將首級?那日小姐在萬花樓店中,隻見其人,並未看到此馬,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正在這當兒,總管看小姐分神,以為有機可乘,慌忙間扔下刀劍,飛身躲進馬槽後麵,變聲變調地高聲喊道:
“馬伕兄弟快快鳴鑼示警啊,那人是個『奸』細!”
馬伕頭兒剛要張嘴,被南橋楓葉小姐飛起一刀砍作兩段。再尋總管時,總管早已從馬肚子下麵溜之大吉了。
小姐尋不見總管,隻得自己解開馬韁繩,順手撿起地下的刀劍,紮縛停當,揮開長槍,拉馬出院。
此時大院裏早已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四處皆是喊聲殺聲:“弟兄們快快列隊集合呀,關好大門,休教走了奸細啊!”
小太監送走南橋楓葉之後,總覺得放心不下,心想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心安理得地支望老娘們去闖世界,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傳出去多丟人啊!
但是南橋楓葉臨走時千叮萬囑咐,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再惹出出什麼亂子。南小姐怕他出事,他就不怕小姐出事?一個弱女子,隻身闖虎穴,萬一要是被人捉去或是被那些歹人殺了,他怎麼好意思,就這樣搖身就走?
潘又安坐不住了。他決定進院探個究竟,決不能窩在這兒避清閑。可是怎麼進去呢?他一不會輕功,二不會爬牆,大門緊鎖,他能叫開?即便是叫開了,他怎麼說?我是來要兵器馬匹的,請你們還給我,人家不把他當傻瓜神經病還怪了。再說人家抓他還抓不到呢,自己倒送上門來,真是便宜了這夥狗賊。小太監正猶豫間,機會來了,遠處來了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到了邸府大門口,揚手敲門,口裏嚷嚷道:
“開門開門,我是周大將軍周公進呀!”
“周公謹?”一個好熟悉的字眼灌入小太監的耳朵,思來想去,原來是三國周郎叫周公謹。不過他清楚這段曆史,周郎叫諸葛亮氣死了,眼下這人決不會是火燒赤壁的那個周郎周大都督,周郎死了幾百年,不知哪兒又出來這麼一個冒牌貨?他說他是周瑜周公謹,我還是孫權孫仲謀呢!這人也是,那麼多的名字不好叫,偏偏附庸風雅,叫作什麼周公進?
原來,此人正是昨夜逛窯子的那位邸府大將軍周公進。周公進對水蜜桃心意已久,今日終於心想事成、隨心如意,鑽進水蜜桃的熱被窩裏快活了大半個晚上,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天交四更快五更的時候,他急忙從溫柔鄉裏驚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邊提褲子邊說:
“桃兒,謝謝你我做了一夜的夫妻,你耐心等著,我晚間還要來的。我可是先把話說清楚,可不敢另外再接客啊!”
“你要是不來呢?”水密桃抿嘴一笑說。
都說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這一夜光景讓水蜜桃嚐盡了做女人的美妙:老太爺不近女色,原來她還以為邸少爺就是真男人呢!其實和人家周郎周公進這麼一比,成色差遠去了。周將軍名不虛傳,威猛無比,和這樣的人別說過一輩子,就是睡上幾回也算是沒白來世上一場,也值了!
“不來我就是烏龜鎮的烏龜王八蛋!”周公進信誓旦旦說。
“周郎可不敢騙人。”水蜜桃甜甜蜜蜜的一笑,臉上露出倆酒窩。
周公進一手提溜著褲子,另一隻手摟住水蜜桃的脖頸,照著那倆酒窩的地方一邊一個狠狠地親了兩口。
“沒羞,吃不飽的雞!昨晚一夜沒下人家的身子,如今還想幹壞事。”水蜜桃笑嗔道。
“不是我一個,天下男人都一樣。”周公進厚顏無恥的說。
“你啥時候給我贖身呢?”水蜜桃想起了周公進答應她的事。
“不慌不慌,等忙完這一陣子。”老周已經做好了出門的準備。
小水斥道:“男人都這樣,說話不算數,提上褲子就不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