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見說,不由三分火起,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來,怒道:“不讓!”
王橫橫、張保保也跟著站了起來。
店家陪著笑臉道:“客官,這又是何苦?隔壁還有間上好的廳堂,又雅靜、又寬暢明亮,大丈夫為這點些須小事,何必爭這一日之短長呢?”
王橫橫、張保保不忍讓大帥受辱,眼一橫,道:“媽的,狗眼看人低,你知道眼前之人是誰嗎?說出來不嚇死你!”
小太監朝王張二人揮揮手,又對店家說:“告訴那個什麼狗屁衙內,就說老子不讓,有種的過來找我說話。”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兩家都不讓,萬一你們動起手來,我這小店可就遭了殃了啊!”店家臉色悠地變成豬肝色,神色慌張的碟碟不休道。
“店家莫怕,有什麼損失,打碎了壇壇罐罐、桌椅板凳由我包賠就是了!”
“公子好大的口氣!”門口突然閃出一位如花女子身影,俏臉一揚,揶揄道,“打壞了東西你賠,如果是傷了人呢,你拿什麼賠?”
“人?重拳之下,死傷由命,誰管得了那許多?又不是我找人打架,人家打我難道還不讓我還手?”女孩長得太妖嬈,小太監不由不偷覷了那女子一眼,因而說話的口氣也和緩了不少。
“好,公子好硬氣,算是個英雄人物,小女子有事失陪了,後會有期。”說完,嬌軀一扭,傾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太監很有些納悶,這丫頭模樣姣好,身手不凡,沒料到小山林也能潛藏大老虎?想罷急轉身問店主此女是何人,店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說是從未見過這女子。倆人正說話間,忽有一幫耀武揚威的壯漢,橫衝直撞地衝了進來,還沒進門就見一個領頭的高聲喊道:
“店家店家,菜蔬備好了嗎?房子打掃幹淨了嗎?我家公子爺說話間人可是就到了。”
店家立刻小跑著從小太監這間雅室顫到來人跟前,喜眉笑眼地奉迎說:“將爺,府上吩咐的事小的敢怠慢?飯菜早已就緒,隻是……”
“隻是什麼?莫非你他媽的活膩歪了?不侍候好公子爺,老子立馬要你的小命!”還是那個頭兒喝道。
店家是個厚道人,不想讓小太監他們多事,轉過身子努嘴使眼色示意小太監他們快快走人。小太監本就是不怕事的人,此時豈會扭屁股走人?因而橫著脖子佯裝無事人似的又是吃又是喝。
頭兒一看眼前情景,馬上明白了過來,他一把撥拉開店主,氣呼呼地衝到雅室門口,凶神惡煞般朝裏吼道:
“媽的,幾個不識相的北方佬,快滾快滾,敢說半個不字,老子叫你們一命歸西!”
小太監放下筷子,不慌不忙地笑道:“你說叫我歸西我就歸西了?閰王爺和我又沒啥交情,急著見他老人家幹什麼?再說我兒子還沒長大呢,我死了你替我養?”
“咦,你他媽的廢話還不少!想見不想見,由你說了算?你再敢囉嗦半個字,立馬叫你人頭落地,你信不信?”頭兒叫道。
“哎喲,你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這顆頭,少說也能值百十兩銀子哩!不過總有個先來後到呀,你說讓我走我就走,麵子上不好看。人窮人富都有尊嚴,都說是哄死人不償命。這樣吧,你趴地下叫我一聲‘爺’,我拍屁股就走人,這樣大家都好看些,你在你的主子麵前也好有個交待,如何兄弟?不吃虧吧?”
頭兒的火氣此時已經被小太監燎撥到腦門頂上,本來他的脾氣暴性子烈加上後台硬底氣足,烏龜鎮小地方他豈有怕的人?頭兒也不搭話,“倉啷”一聲從腰裏抽出一把鋼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狠命地朝小太監頭上砍去。
張保保、王橫橫二位乃是萬馬叢中殺出來的悍將,此時不出手,難道等大帥的頭掉了再從地下去揀不成?二人身手好,速度快,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頭兒的刀頭翻過麵兒來,兩肋已被二將點了穴。
倆人沒協商好,張保保點的是怒穴,王橫橫點的是笑穴。這下好了,頭兒半邊臉哭、半邊臉笑,底下的人多,半天也插不上手,不知是先救人要緊,還是先殺人要緊,正慌慌張張,門外喧嘩,衙內的大隊人馬到了。
說來話長,烏龜鎮這一家大戶非是別人,乃是前朝老皇爺後宮總管邸世勳,老邸畢生深得老皇的信任,由於功能的關係,宮中的女人一個沒撈到,金子銀子倒是擄了不少。老公公告老還鄉那年臨走時,光馬車牛車驢車就排了一百多輛。
車裏沒有女人,沒有文房四寶書籍之類,當然也不可能會有鍋碗盆瓢等等一些不值錢的雜物,出家人不愛財,多多益善,除了錢還能有什麼呢?仆人保鏢等自然是不乘車的,除了騎驢騎馬,大多是步行,所以車裏盡是貴重東西。
老太監歸鄉之後,也像模像樣的娶了幾房媳婦,奈何是幹打雷不下雨,白耽誤了這些如花似玉的嬌娘子。往明裏說,他這些娘子非妻非妾,至多算是買來的使換丫頭。他自己不用,也不讓別人染指,因為名份上是他的老婆,所以決不能讓她們和男仆們鬼混,綠帽子在其次,壞了他的名節,傳出去成了笑談,因此倘有此事的影兒,諸如眉來眼去,暗送秋波之類,則一般是鞭笞責罰,家法上說輕者都要打死活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