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達扔下斧頭搓搓手,笑嘻嘻地說:“大哥你太小看我了,武功上我不行,力氣咱可有的是,搬不動你我就……”
小太監打斷說:“先別急著賭咒發誓,幹完活了再說話。”
黑風達也不含糊,往那兒一站,他的個頭足比小太監高出半截身子,身子又粗壯魁梧,一個分兩個不好說,分一個半是綽綽有餘的。
黑風達彎下腰,雙手往懷裏一摟,就抱住了小太監的細腰,說了句“大哥你站穩了啊?”然後“嘿——起!”小太監紋絲未動,黑風達自己倒落了個仰巴叉。黑風達不好意思地從地上爬起來,紅著臉說:
“師父,我徹底服了。”
“早就說好的,叫哥不叫師父。”小太監安慰道。
小太監把剛才的動作分解開給黑風達講了一遍,然後指給所有圍觀的士兵說:
“大家記好了,照我說的樣子回去好好練,這就是咱們大家吃飯的家當,誰練的好我提拔他當千夫、百夫長。”
眼看擂期已到,王友符這邊動了些老本,這回他才布置了一個像樣的擂台。找人認真地搭了個大戲台,台子上麵均鋪了七八寸厚的木板。
說好的是手打腳踢,一根釘子都不許帶的。場地上因為不再搞騎射之類的勾當,空出來的地方正好留作觀眾席位。
入場者一律收費,每人交五錢銀子。同時,按照甲方的要求重新在台子兩側書寫了一副對聯,上聯是:倭國本是英雄漢,下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上聯是:山本求敗。囂張是囂張了些,但從字麵上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擂主向來愛吹牛,國人有時也犯這個毛病,就不多計較了。
根據雙方約定的條件,倭國人是挑戰的守擂者,算甲方,本朝人是應戰的攻擂者,算乙方。甲方隻出一人,名山本一郎。
乙方可出三人,依次是朱林宗、黑風達、田水禾(小太監自己現編的名字)。唯有一條底線就是:輸贏必見高低,打死打傷藥費、喪葬費自理。而且輸了的一家自即日起,三日為限,離開海城。
倭人所以允許國人多出三名,其用意昭然,無非是想乙方出來的人越多,被打死的人也就越多,這樣他們以後就少了更多的對手。山本不會騎馬,不善馬戰,所以他們才想出這麼一個方式來和小太監他們見個高低。再說,按曆來之規,擂台上傷人死人都屬正常現象,誰也怪罪不得的。因此按武宮的想法是,打死一個少一個,這樣的便宜誰不想沾?
山本出場了!那是一個人嗎?說小山大了些,說是像一頭牛也不過份,說是像一頭大馬熊更恰如其分。他身高足有一丈一兩尺開外,雙目如炬,頭大如鬥,吼聲如雷,氣壯如牛。
今天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盡管票價高了些,但因為是看國人鬥倭人,好久沒有這麼爽氣一回,所以咬咬牙,掏了五錢銀子就入場了。王友符發國難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正躲在不知哪兒稱銀子呢!
台子下的人一見倭人的氣勢,先就涼了半截身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想,皆說倭人矮小粗短,觀此人如同個瘟神一般。
國人中又多是麵黃肌瘦者,盡管懂些武術,奈何人家非人非妖,哪有人會打得過這蠻牛?花錢看自己人挨打不是滋味,真後悔來這一趟。
朱林宗打頭陣,緊隨胖山本之後應聲而出。若按力氣,小朱的力氣也很大,主要是他的雙臂,掄鐵錘的主兒,哪有力氣小的?但是他近不了山本的身子,山本往那兒一站,半截鐵塔一般,一不小心倘若是被他抓住,摔也能把人摔個半死。
打了三幾個回合,小朱一不留神被山本熊掌撕住後背肩胛上一塊肉,小朱負痛急忙掙紮不得,欲扭頭用牙咬山本。山本情急之下,一腳將小朱踢下台子。人是下去了,可是肩胛上的一塊肉還留在山本手裏,山本手重,抓得又狠,這塊肉沒有半斤也有二兩,朱林宗痛得幾乎沒有昏暈過去,看樣子至少也得將息三五個月。
黑風達身高和山本相差無幾,力氣上也不吃太大的虧,可是他沒學過武功,還是臨來時才和小太監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兩人你來我去,鬥了幾個回合。黑風達憑著對倭賊的仇恨,恨不得一口吃了這個大胖子。
奈何是心強力不強,有勁使不上,打不過人家下不上手也是枉然。不是黑風達躲得快,山本有好幾次足可以將他置於死地。不多一會兒,山本瞅到黑風達的破綻,一隻手伸進黑風達的褲腰裏,再一貓腰就把黑大個舉起來了。
台下人一片驚呼:心知是乞求倭人允情無疑於是與虎謀皮,中倭不兩立,向來就是水火難溶的,這個大老黑吃虧在眼前,斷然是沒命的了。
大胖子獵物在手,高興得嗷嗷大叫,他要選一個合適的硬物將黑風達摔死在上麵。
正巧台下不遠處有一個大石碾子,本來是比武舉重用的。當時要清理,因為太重,所以就放那兒沒動。此時石碾子上尚有人坐在上邊,一看大胖子要借用石碾子摔人,統統撒丫子一溜煙兒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