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宗的口舌不是很利落,講大道理不是他的強項,幾句話就讓老賊問住了,他臉憋得通紅,還是那句老話:
“反正我沒打他,是他自己跌死的,不信你驗屍?”
“屍自然是要驗的。”王書貴仍舊不緊不慢的說,“不管你們如何強詞奪理,死屍就明明在那兒擺著,你們想賴是賴不掉的。”
“要抓你就抓我,此事與提督大人無關。”朱林宗大包大攬的說。
王書貴說:“我抓你?老夫雖為首輔,但不尊朝綱的事從未做過。你倆皆是朝庭命官,我無權私自拘捕你們,這事咱們明日早朝時奏明皇上,任由聖上發落,這不是老夫不講道理吧?”
曹花枝道:“先驗屍,再入朝麵聖。”
王書貴說:“好好,就依你,先驗先驗。來人,去請提刑官大人速速派人前來殺人現場查驗。”
不消半個時辰,提刑官坐了轎子滿頭大汗的來了。提刑官一下轎子,先伏在地下給丞相磕頭請安,王書貴說:“提刑大人,咱們今天是公事公辦,我的門倌被提督大人的人打死了,屍首就在這兒擺著,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你要秉公而斷,不許殉私啊!”
提刑官扒光了死者的衣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看了一遍,期期艾艾地說:“大、大人,這個、這個……”
“有話你直說,不要呑呑吐吐!”王書貴斥道。
“丞相大人,這人沒有外傷,有無內傷尚須刨屍查看,不知大人你的意思是?”提刑官終於道出了心中的疑團。
“怎麼查驗是你們的事,這也來問我?不過,”王書貴沉吟了一下,又說,“既然人已經死了,再開腸破肚的這樣合適嗎?”
“我聽候大人的吩咐。”提刑官原來不結巴。
“你是唱主角的,聽我什麼吩咐?這樣吧,”王書貴想了想說,“你找人把這具死屍拉走,動刀子動剪子那是你們的事,檢驗結果必須在明日早朝之前送到,這事還要經聖上說話。”
第二日早朝,王丞相未等小皇上開口說“有事啟奏,無事散朝”時,便急急出班奏曰:
“我皇萬歲,有新任九門提督曹安民,篾視朝綱,狂妄自大,昨日借誇官遊街之際,路過相府,有意踢倒皇封的招牌,拒不下馬步行。有門倌前去阻攔,意被他唆使人打死,請聖上裁決。”
傻皇是個難題,有心想說“把那個新提督拉出去斬了”,又覺著不十分忍心,剛賞了他十個丫頭,他豆豆可能還沒吃幾個呢就死了,也太冤得探很。不說話吧,這老頭又是個難纏的主,連母後都讓他三分,他更是畏他如畏虎。小皇上正猶豫不決呢,又有尚書張旦旦啟奏道:“陛知,曹提督昨日奉旨誇官遊街到丞相府前時,因馬跑得太快,無法收住韁繩,所以未能下馬,這是事實。至於打死人一事更是蹊蹺,經驗屍官查驗,死者渾身上下並無絲毫傷痕。故臣以為,這人必是得急病猝死也未可知。”
“那依張愛卿你的意思呢?”小皇上和張旦旦都是自小一塊長大的玩伴,因而感情上總是向著他一些。
“依臣之意,應該由提刑官大人說了算數。”張旦旦說。
“好,朕準你奏,速宣提刑官進殿問話。”
提刑官小,按級別不在三班之列,因此不宣是不能入朝的。提刑官按禮儀朝小皇上磕了八個響頭之後,才發話說:“陛下,臣審不了這宗案子。”
小皇上一瞅提刑官抖抖索索的樣子,忍不住感到好笑,心想一個破案子的還要嫌官大官小,莫非他是跑朝堂裏要官來了,遂問道:
“愛卿,朕讓你連升三級如何?
“陛下,你就是給下官加四級,封三品,下官也破不了這個案子。不過微臣保舉一人,可破此案。”
“你指的是誰呀?”小皇上問道。
“大理寺正卿胡儒貴胡大人。”提刑官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姓。
“唔,那好,你下去吧!老跪在那兒朕看著眼花。”皇上說。
提刑官見說,知道是沒他的事了,招呼也沒打一聲就一溜煙兒撒丫子跑了。
小皇上已經很不耐煩了,他心裏一直在操心他那幾條狗。狗棚裏的狗隻目前加上張發存從南蕃買來的一共是不到十五隻,這已經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奇怪的這些狗有公有母,可就是母狗不發情,公狗不扒胯,如此這樣下去,他的狗隊伍啥時候才能發展壯大起來?堂堂天子家,泱泱一國君,才養了區區一十五條狗,傳出去豈不是笑話?那天,突然有一隻母狗不思飲食,坐臥不安,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皇上以為有門,放出一隻最大最凶猛的藏獒和它配對。誰知它倆一見就水火難容,咬得死去活來不可開交,最後母狗竟把公狗給咬死了,那可是五百兩銀子啊!小皇上的心思全在狗上,每日上朝隻不過是應付差事點個卯,胡亂說幾句就散朝,誰料今天的事情這麼多,再要把那個胡三宣來,不知還要嘮叨多久,小皇上煩了,說:“宣朕旨意,此事著大理寺辦理,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