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細針太細，所以雖然多，卻並沒有對黃貓造成什麼致命性的傷害。
陸明沿著樹林小心翼翼地疾走，盡量避開現場，然後在一棵大樹後麵俯下身子蹲下來，把黃貓放在膝蓋上。
黃貓不住地喵嗚喵嗚地呻吟，但是聽起來還是挺有精神的。
陸明把它放平，然後一根一根把那些針拔了出來，聚成一小把。
這些針雖然細，但是每一根的頭端都鑲嵌著一枚鋼珠，鋼珠上雕刻有細細的花紋。他想了想，沒有扔掉，把它們包好藏在身上，然後捏了捏黃貓的耳朵。
“喂，怎麼樣？”
黃貓搖搖頭：“你說我怎麼樣……我……”
它腦袋一歪，話都沒說完，竟然當場睡著了。
果然又是麻醉針。
陸明把它放在衣服包裏，提起來，又在林中多走了好一陣，找了個水塘，把身上血跡斑斑的兵馬俑製服脫掉，包上一塊石頭，丟了進去。
這樣應該可以了，他又渾身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可疑之處，換上一張麵具，走上了官道。根據剛剛從山頂看的那一眼，估計走個半日，也就到了。
他的手上仍舊殘留著匕首刺進胸膛的觸感，很是熟悉。似乎很久以前這個身體也幹過類似的事情。
但是是什麼呢？他努力地回憶了一會兒，卻記不起來。
黃貓在包裹裏睡覺，咕嚕咕嚕打著呼嚕。
這條路上幾乎看不到人跡，也看不到車馬，陸明有些奇怪。在他記憶裏麵，這裏從王都通向南邊的豐海。
豐海人擅經商，而且因為這一帶周邊頗有采礦區，他們的礦石生意做得非常專業。王都大半的鐵銅供應都是從那裏運來的。
所以這一條官道從來都是相當熱鬧，今日這般冷清，實在不知為何。
他不敢走大道了，爬上大道旁邊的山，邊走邊細心觀察。
接近一個山坳的時候，前方漸漸喧囂起來，人聲馬聲不絕。
轉過去，麵前便出現一條岔路，另一條官道彙入他走的這一條。
這條路上車馬阜盛，陸明一時間竟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忽然回到了人間。
但是隨即他便不這麼想了，因為他發現了這條路沒人的原因。
一群兵士在路口架了木柵欄，持槍把守，不準任何人通過。不少從王都出來的車馬不知情況，走到路口遭到兵士阻攔，隻好怏怏拐到岔路上去，抱怨連連。
所以……幸好藏起來了，否則難免被盤問為什麼從這條被封的路上走，對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前方不遠處有一間路邊客棧，不少被攔住的過客滿臉鬱悶地進進出出。客棧很小，而且破破爛爛，看起來生意一般，但是這一封路，想必忽然生意好了不少。
陸明折騰了半日，也覺得累了，想著可以悄悄進去休息片刻，然後便可雇一馬夫，悠閑而歸，省去山上跋涉的勞累。
他坐下來，隨意點了一小碟煮青豆，一粒一粒嚼著，權當平複心情。衣襟上尚有一絲血跡未幹，他花了不小的力氣，才把它擦得不明顯一些。
楊華最後那一刻的表情就像黏膠一樣粘在他的腦海裏，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