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凶手特質
不知過了多久,周亦文在暈沉沉似睡非睡中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陳小剛已經不在,隻有安佳留在病房裏。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也許不長吧。窗外,明晃晃的太陽,透過稀薄的窗簾照了進來。
聽到動靜,床邊一直關注著的安佳,傾過身來。
沒有誰要求,是她忍不住偷偷跑了回來。周亦文牽動著她的心,她對他的擔心越來越強烈,牽腸掛肚的她幹脆回到了病房。
“好點了嗎?”她仔細的注視著他,略帶微笑說。
“嗯。”他點了點頭。早晨的太陽照著安佳微笑著的臉,從他那裏看過去,她的臉上有一種聖潔的光輝,讓他忘記了倒黴著的事。
睡了一覺,感到精神好了許多,他的眼睛看過去,已不在有模模糊糊的重影。身前的安佳,光彩照人,一如初見。
“什麼時候了?”周亦文心懷感激。安佳纖秀的手掌,輕覆著他的手背,溫暖的感覺,正通過指尖電流似傳導給他。
周亦文身體裏湧動著暖流。肯定她有東西讓他迷戀。——他心裏得出一個結論。過去的影像一幕幕在腦裏重現。他想起孩提時,她“大哥哥、大哥哥”的親昵;想著步行街上,她隻身追著歹徒的英姿;想著辦公室初見,她朝他走來時,好像深山裏出了太陽。
周亦文雙手抓著她的手,一如辦公室倆人的初見。警花安佳,她就是人間的天使。周亦文滄桑的心,化成了繞指柔,忘記了渾身的傷痛,忘記了正身處危局中。
“十二點四十。”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後,安佳不好意思地從周亦文的掌中抽出手來。她看了看時間,手指不自然的抻著額前的秀發,笑了笑,神情有些羞赧。
周亦文不舍似緊握的手,眼裏近乎表白似的感情流露,讓她既欣喜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喘不過氣的緊張。她逃避似的抽出手來。
“感覺好些嗎?”她的兩眼發著羞澀的光。她逃避似的舉止,有點太著痕跡。這她不安。隔了令人心跳的一分鍾,她鼓起勇氣來,傾身輕靠著他,手掌輕撫著他的臉頰,心撲通撲通放大著聲音跳動著。她好看的大眼睛裏濕漉漉的,蓄著滿眼的柔情。
她就是個美人胚子。周亦文心裏說,他看著她,看著她眼裏的欣喜、羞澀,以及與此情此景極不相稱的,那種深藏於心的擔憂。
她並沒有忘了他的處境。他知道她擔心什麼,危險並不因他躺在病床上而消失。
“不太好。”他說,看著身邊可人的安佳,眼裏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得幫幫我。”生怕她跑了似的,他緊緊攥住她的手。這時的安佳,是周亦文的一帖良藥,一份安慰劑。是最後的希望。
攥著安佳,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有人想殺我!”。驚恐的感覺又回到了身上,他盡力控製著自己的嗓音,不因心裏的害怕而發抖。
“誰,費二嗎?”安佳感覺出了他的害怕。
“不是。”他搖搖頭,想起費二家經曆的凶險,他的身體痙攣般僵硬起來。他感到了自己的後怕。“他可能希望我死,但不是他。”
“為什麼?”安佳驚異的睜大眼睛,“你不是一直──有根據嗎?”
他知道她想說一直懷疑費二的事。
“我去找過他。”周亦文吃力地說,“他不符合凶手的特質。不會是他。”
“你找過他?凶手的特質?”安佳疑惑地眨動著好看的雙眼,不相信地看著他。
“是的。”周亦文肯定的點著頭。“凶手是個成熟的中年男人,思維縝密、智商高,凶狠陰險,精力充沛。”自信又回到了身上。他邊思索邊說。
從張道當街被刺,到楊為傑電梯事故,再到林雅潔中毒;從雨夜危橋的偷襲,到魔鬼穀急彎陡坡的刹車失靈,再到昨晚雨後深夜的貨車撞擊,凶手棱角分明的臉,唇角殘忍的獰笑。一組組關聯的事件組合在一起,周亦文腦子裏模糊的思緒漸漸清晰。
——張道被殺,完全是誤擊,是典型的誤中副車。張道和周亦文身材相像,從背影很難分辨誰是周亦文誰是張道,那天張道離開周亦文辦公室時,恰好穿著周亦文的雨衣。凶手錯誤的以為張道就是周亦文。
——楊為傑摔死的那晚,本該是周亦文坐的電梯,結果周亦文手機落在辦公室,轉回去拿。陰差陽錯間,周亦文換成楊為傑乘上電梯,楊為傑成了替死鬼。
——林雅潔中毒喝的水,是周亦文泡好了茶,準備自己喝的杯子。
——雨夜危橋,如幽靈般直奔而來的黑色小汽車。
——魔鬼穀急彎陡坡時,驚心動魄的刹車失靈。
——雨後深夜,轟隆隆傾壓上來的大貨車。
至始至終,凶手的目標從沒有改變過。
周亦文不寒而栗。
“你似乎身體不舒服?”安佳關注著周亦文,她看著周亦文臉色變化著,額頭上浸出豆大的汗珠。
“沒,沒什麼。”周亦文虛弱的搖搖頭,心想,是沒什麼,危險並不是現在才開始。危險始終像叢林裏敲擊著的戰鼓。以與往不同的是,現在自己是渾身傷痛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從始至終,自己就是被動的躺在砧板上的魚肉。不止,自己不僅是魚是肉,還不知操刀執俎者為何方神聖。
他心裏悲哀得直想哭。
“林雅潔怎麼樣了?”悲哀解決不了問題,他強打著精神,焦灼不安,又反複掂量,最後終於開口,但說出來的話是卻他沒有準備的。
本該第一時間就關心的,隻是才從死神手裏逃了回來,有些自顧不暇。再說,安佳麵前提林雅潔,他臉皮薄,心虛尷尬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