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地球轉到太陽的某個角度,太陽風就會輕輕的擦過他的小兒子,除了該死的通訊幹擾導致全球定位係統大姨媽之外,還會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應運而生。
三月的下午,連連的驚雷就像是某種暗示一般,證交所裏依然人頭攢動,但這是最後的盛世華景了。你永遠不知道大戶什麼時候退市,散戶不過是他們的魚肉罷了。莊家之所以能安心地坐在電腦後吸錢,靠的就是不斷滋生出來的新股民和半新股民。大盤就是在攀升到五千三百點的時候徹底崩掉的,那天是三月五號,上午那些股評人還在大談形式如何之好,隨著一批銀行股的跳水,整個大盤從下午兩點開始走出了一條前所未有的大陰線。然後顯示板上越來越多的股票變成了綠色,每一分鍾都有公司被停牌。感謝這些迅速增長出來的新股民,由於他們的逃離徹底導致了股市的雪崩。上海的暴雨連續下了一個星期,而股票就像泡了水的紙皮箱一樣越來越軟,這次滾雪球大約蒸發了相當五年的國民生產總值的財富。就像很多年前的那次股災一樣,很多人從此一貧如洗,跳樓自殺的人數至今政府都不敢公布出來。
不過對於陶伊霏來說,那天倒是一個新的開始。三月五日那天,他的民生銀行全軍覆沒了,因為股票的事情和談了7年的女友也徹底掰了。晚上9點的時候,被淋的一塌糊塗的陶伊霏剛剛洗完了澡,躺在床上邊喝啤酒邊看電視。上班這些年的這些積蓄徹底完蛋了,要是聽隔壁阿婆的話上周就抽身出來就好了,就算是拿去買保險也比在股市裏打水漂強啊。頻道換了一個又一個,每個台都在說這次股災的事情,這會平時說得眉飛色舞的那些股評人都是一副死人臉。不要說主持人了,陶伊霏公司裏每個人的臉上都烏雲漫步,從接待小姐到部長每個人都像死了親娘似的沒給他過好臉色。晚上在和女友坦白結婚的錢全在股市麗華成泡沫之後,不僅挨了對方的一巴掌,還被退回了那顆上周才送給她的戒指。離開飯店回到淮海路的時候,陶伊霏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路上的光輝黯然失色。古人說財色雙收,陶伊霏真的是這麼想的,他考慮著把結婚的那筆錢偷偷的瞞著女友去股市裏滾一下,到時候住在了一起至少能有輛車開,再說公司也有私車補貼這樣的福利。不過被今天這一搞,不要說車了,連本來準備買的房都不用談了。自己現在一個人在外麵租房子的生活,看來還要維持很長很長的一段日子。
這時有人按了他的門鈴,陶伊霏從亭子間探頭出去看了看樓下,一個人在雨裏向他招著手並不停的敲著門,問他名字對方卻不做答。陶伊霏心裏正煩,想肯定是個股票完蛋的家夥,沒事找人發泄報複社會呢,不痛快間遍罵了一句“作死啊,儂也不看看幾點鍾了,儂不要困覺,人家要困覺的!”敲門聲是停了,可是沒多久門鈴又向了,這會陶伊霏的火氣真的上來,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氣都上來了,不管那個小子是誰,一定要下去抽死那個不識抬舉的家夥。石庫門的樓梯有點抖,特別是在這種陰雨天隻要有人走過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不過對於從小就在這種房子裏長大的陶伊霏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就算是閉上眼睛他也能摸到一樓。
陶伊霏下到一樓,打開了灶間的燈,準備看清那個不識抬舉的混蛋的臉。淅淅瀝瀝的雨已經從半封閉的牆間飄到了一樓的地上,他打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批著軍大衣的人,這個時候他有點蒙了,之前和黃凝爭吵的時候確實罵了幾句不太好聽的話,但是對方不至於有那麼強的報複心吧。黃凝以前確實是和個軍人相過親,但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再說部隊又不是說出來就能出來的,現在站在麵前的絕對不可能是來找碴的。但是對方為什麼偏偏敲了自己的房門呢,門口那人也沒說什麼話,徑直朝客堂間的方向走了過來。外麵的聲音似乎突然吵了起來,對方比出食指放在了最前,示意陶伊霏不要出聲,然後就悄悄梢上了門。就在軍大衣把門關上的那個瞬間,陶伊霏看到了他背後的一攤紅色,然後那軍大衣便如失去直覺般的倒了下來。這個時候也沒多想什麼,陶伊霏趕緊上前一步,接住了那個男人
這時陶伊霏才真正看清了這個軍人的麵貌。不可能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他用力捏了幾下自己的臉,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倒在他懷裏的,正是從小學課本裏就學到的那個好事做了一火車的人物,雷鋒叔叔。他絕對不會記錯的,小時候一直是靠刻雷鋒叔叔的紙藝來混美術課的成績的。為什麼這個很早前就該去世的人會突然出現在上海的石庫門,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這一切都隻是一個謎。陶伊霏突然覺得自己的右手粘粘的,拔出來一看全是血,現在出去的話肯定會被那批追趕雷鋒的人撞上,看來隻能厚著臉皮給黃凝打電話了。
看著懷裏的那個傳奇式的人物,陶伊霏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天降大任於斯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