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百態】第1個故事“淡定哥”小孫(1 / 2)

小孫從來沒想到,自己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

小孫叫孫三平,是河東市河東縣的河東村人。小孫這個名字是他爺爺起的,據說是希望小孫平平安安。應該說,小孫他爺爺這個名字起得非常好,也非常準。小孫從小到大,幹什麼都是平平常常。

從小學到中學,班裏60個人,小孫一定是30名以後,40名之前。相當穩定的中不溜、不上不下,9年義務教育一級一級學下來,一直都波瀾不驚,沒進步也沒退步。

高中畢業,如願以償沒考上大學。小孫就在市裏的一個啤酒廠招工上了班。在廠子裏,小孫永遠還是那個三平。見人說話客客氣氣,平和;工作永遠既不好也不壞,平常;沒什麼特別愛好,平淡。

小孫覺得,工作太好或者太壞,有什麼特長或者什麼脾氣,就太紮眼,就會引人關注,就不自在。小孫最喜歡的狀態,就是放在人堆裏,不顯山不流水,沒人多看他一眼。小夥伴喊他“淡定哥”,小孫也特別喜歡這個名字。

抱定這麼個淡定哥的念頭,小孫錢不多夠吃,本事不大夠活,平平安安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忽然有一天,天塌了!

河東市在國家經濟投資不斷升溫的大背景下,忽然要建設一個機場。要知道,這個北方省份的地級市,滿打滿算才150萬城市人口,又沒有什麼經濟熱點,又沒什麼旅遊資源,外來人口像山上的野豬一樣少,建設機場沒什麼必要。可負責機場審批的大領導,是河東人。他透出口風來,有一批30個機場要在3個月裏審批出去。每個項目好幾億。

於是,河東近水樓台,按照體例、按照要求,把老鄉審看過的項目申報書提早送上去,經過老鄉運籌帷幄之中,幾個月後,河東機場正式立項。

在一個黃道吉日,領導們一人拿著一個鐵鍬,一人掄起鐵鍬埋了一鏟子土。領導又一人拿著剪子絞了一截子紅布。這個機場就算開工了。

可是,征地還沒辦呢。於是,緊鑼密鼓全體動員,上下傳導壓力。縣裏開會,領導桌子拍得山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河東村連人帶牲口,連樹帶莊稼,連活人帶墳地,連好人帶釘子戶,全部統統遷走!

拆得時間急,又是重點項目,征地賠償資金自然是最高標準執行。鄉裏幹部說了:“隻要你馬上搬,啥事都好說。”

小劉家的爺爺、奶奶,父親也已經過世。家裏隻有他和母親兩個人。拆遷工作組來了幾次,把他們家的房子、耕地,房前屋後的樹,宅基地墳地都量了一個遍,又拿計算器算了又算,拿著表格填了又填。

正式談判的時候,拆遷組拿著一個補償數字給小劉看。小劉一看後麵那一大串的0,嚇了一大跳。臉上不由一變,脫口就說:“這麼多?”

拆遷幹部,幾天裏一直口幹舌燥和村民討價還價,一看他這反應,就心裏暗暗點讚,小孫果然是工廠上班的、是內行,嫌少不好糊弄。為了早點交差,立刻在報價後麵加了一個0,“孫小哥,你支持鄉裏工作,鄉裏也不讓你吃虧。你再看看這個,行不行?”然後,擠出一個麵有難色的苦瓜臉:“也不能太多,這可是高線了。”

小孫接過來看了看,一大串0,更數不清楚了,看著頭暈,就順手遞給老娘。老娘也不懂啥政策標準,也不懂啥是高線底線,就知道一個詞“還價”。她看兒子小孫沒表態,就把臉一拉,義正詞嚴地說:“領導,你這不對啊。我知道,村東的老胖子是啥情況,也知道村西劉歪嘴的價錢。你不能坑俺老實人,再給漲點吧!”老娘真心不知道這兩戶拿到了多少錢,她隻知道,這兩家是出名的刁民,要價肯定最高。就用這兩個來敲山震虎,詐一詐。

不料,這話真說到了點子上。

聽小孫老娘這一說,拆遷組三個人麵麵相覷地看了看。底牌人家都清楚了,既然都是千年狐狸就不說聊齋了。組長默默一點頭,會計從書包裏拿出了準備好的第二份合同。

淡定哥已經有點頭暈眼花血壓高了,他真的不敢多看。在手裏,假做認真地翻了翻合同。緊張的會計看見他翻倒哪裏,就在旁邊解釋那裏。淡定哥翻完了,拿起筆就簽字了。他實在不敢讓會計再拿一份合同出來了。因為,他原本以為也就百十萬,可看到的合同補償數字,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空間,是他不敢想象的天價上麵的天價了。

合同一簽,“滴咚”短信一響,錢到了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