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決定,秦明月便一分鍾也坐不住,直接出門上了環城高速。
秦明月就是江海市本地人,考的也是江海市本地的警校,畢業後就以就近原則進了市公安局刑偵大隊。
她的課業老師其實有很多,但真正能讓她從心底裏叫上一聲老師的,還就隻有年過五旬的張光遠張老師了。
張光遠教授的課程有兩門,射擊和槍械。他的課業能力自不用說,而且在課業之外還是秦明月班級的輔導員,盡心盡力十幾年如一日。
不單秦明月,凡是張光遠帶過的學生,無一不對他心存敬佩。更別說秦明月還無意間得知,張光遠一直在對希望工程和以前老戰友遺屬捐物捐款。
這樣的老師,這樣的情操,秦明月如果有能力,肯定會拉老師一把。隻可惜現在有能力的並不是她而是陳默,她的情緒真地十分複雜。
雖然隔了好幾年,秦明月依然能輕車熟路地找到老師家在哪。不過在進小區前,她先找了家大排檔準備吃點東西。
她可不想見了老師後肚子咕咕直叫,那可太難看了。
“喲,這不是小月嘛。難得見到啊,有幾年沒來了吧。”大排檔老板見到秦明月居然打起招呼。
小月?秦明月撇撇嘴,有點不太想應聲。但已經進來了,再出去就太不給人麵子。
“是啊是啊,給我炒個年糕唄。”她虛應著,沒多說什麼。
老板也看出她不太有聊天的興趣,便幹脆地炒起年糕,不多搭話了。
熱氣騰騰的年糕端上來,秦明月肚子裏什麼煩惱都沒了,先吃再說。
她一邊吃著,一邊想著待會要怎麼和老師說。但還沒吃完一半呢,她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隔壁的小超市裏說話。
“這紅星不還是老包裝麼,怎麼貴了兩塊。”
“老張你幾天沒來了都,半斤裝漲價都漲三天了。”
“嘖,算了,給我兩瓶吧。”
老張就是張老師,他特有的敦厚聲音再過多久秦明月也不會忘。秦明月知道也紅星是白酒的牌子,她雖然不喝,卻知道這種酒一瓶最多九到十塊。
老師居然就喝這種酒,而且看起來已經喝了有些日子。現在秦明月對陳默那張薪水表的半信半疑已經變成全信,隻是她要現在和老師打招呼麼?老師會不會尷尬?
然而還沒等秦明月考慮好,炒年糕的老板卻放開了大嗓門:“張老師,你學生來看你了,在這吃年糕呢!”
我去!秦明月腦子裏仿佛有十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但再腹誹老板的多嘴,她也隻能站起身快速向轉頭過來的張光遠敬了個禮。
“教官好!”
“嗯?是小月麼?”張光遠拎著兩瓶酒走了過來,一點也沒表現地尷尬,而且他立刻聽出了秦明月的聲音。
“是的教官,我是秦明月。”哪怕對小月這個稱呼再不滿,秦明月也不能和老師抬杠子。
張光遠的長相和農村裏的老農沒啥區別,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刻了滿臉,露出衣服的臉和手背看起來就像是陳年的老樹皮,既黑又堅韌。
但他的腰杆卻筆直地好似標槍,精神也非常飽滿,頭發更是烏黑油亮,一絲白點都沒有。
他走起路來依然還像當年一樣虎虎生風,走到秦明月身邊看了眼桌上的年糕,笑了:
“還沒吃晚飯啊,得,我請你了。老劉,炒兩個菜,拿兩個杯子來。”
“哎。”老板應了,麻溜的動起手。很快兩盤熱菜就端上了桌,兩個杯子也拿了過來。
“能喝點吧?”張光遠衝秦明月晃了晃酒瓶。
“能。”秦明月也沒矯情,直接遞過杯子。
紅星二鍋頭的度數雖然高,卻也灌不倒兩個酒壇子。酒過三巡,聊了半天校內趣事的張光遠突然換了話題:“說吧,小月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找我有事。”
“啊?這也能看出來?”秦明月還打算醞釀一下,被點破也幹脆豁出去了。“好吧,老師,其實是這樣……”
秦明月說事情從來不繞彎子,一開口就把陳默的陳諾,以及自己的擔心全部說了一遍。
“嗬嗬,比我現在的薪水高十倍?聽起來真不錯。”張光遠聽完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但這樣的反應反而是秦明月擔心的,因為老師真地在考慮了。
“老師,這個人我其實不太信任,就是擔心……”秦明月真地有點糾結。
“我知道,我知道。”張光遠笑嗬嗬地擺手。“這個人無論有什麼劣跡,隻要他能把培訓基地開起來就還是合法的對吧。我不會傻乎乎就辭職了去的,讓我考慮一下吧。
然後我會去他那考察一下,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看。”
“好的老師。”秦明月不再勸了,她能說的基本都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