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在是問我那位好影友嗎？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惜他去世的時候，我正在外地，也沒趕上見到他最後一麵。他這個人真的很好，可惜了走得太早了……。”
“這故事聽起來好複雜啊……。”蘇瑞兒夢幻般喃喃地說著。
“嗬，複雜嗎？不複雜！在我老人家這裏，哪裏有複雜的事兒。”元老眯起眼睛，端起旁邊桌子上擱著的茶杯，悶了一大口茶，然後繼續說道：“這位姓蘇的老兄被人舉報行賄，被判刑入獄，然後在監獄裏得了肺癌去世。姑娘，你知道舉報他的人是誰嗎？”元老將眼睛移向窗外。辦公室在十樓，窗外是冬天特有的霧霾天，太陽努力地透著光芒，但整個天空仍舊是灰蒙蒙的。
蘇瑞兒聽見自己的上下牙發出輕微的“格格”打顫聲，她暗暗掐了把自己的手臂，努力克製住情緒的波動，作出平淡無波的神情回答：“不知道。是誰啊？”
元老又看看四周，見門口沒有人走動，他壓低了嗓門，臉上帶著幾分神秘的表情說：“倪家你知道不？”
蘇瑞兒吃了一驚，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開始搖頭，她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索性低下頭，眼睛用力地盯著麵前的那張印滿字的紙。
元老的注意力其實並沒有放到蘇瑞兒臉上，他的思緒還沉浸在當時的情景中，停頓了片刻，又說了下去：“外麵人都傳是倪家舉報的，事實卻不是這樣，那位舉報人姓李，也是行業內的前輩。按說前輩應該看淡這紅塵俗事的，可是這李前輩心眼也忒小了點兒，早年間蘇家得罪過李前輩，一有把柄在手，就捅了出去。這是李前輩和蘇家的恩怨。可是，倪家呢，剛發跡的時候得到李前輩的關照，倆家一度關係非常緊密。因為在咱們濱城，倪和李發音相同。所以誤傳成了倪家，而倪家又不好登報澄清，這才真真算是以訛傳訛呢。不過呢，說到底，老蘇行賄是不對的，犯了罪就要伏法，姑娘你說是吧？”
這是怎樣的一個驚天大雷，在蘇瑞兒頭頂上轟地炸開。她被這雷震得暈頭轉向，兩眼一陣一陣地發黑，雙耳不停地“嗡嗡”作響。蘇瑞兒的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原來與他無關！原來與他根本無關！
n和l在濱城本地是不好區分的，這個她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麼過了這許多年，她才知道這個平舌音和翹舌音還關乎著真相！她是錯過了什麼嗎？誰又錯過了她？蘇瑞兒的大腦裏亂成一團糟，她不知道想哭，還是想笑，隻是訥訥地問了句：“那位姓李的，現在在哪裏？”
“他啊，好像在一個叫頤年的療養院裏……。”元老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門有個聲音在大聲叫他的名字，他忙不迭地應著，站起身拉開門出去了。
蘇瑞兒呆坐了片刻，她把桌上的資料扒拉在一起，胡亂地收拾一通，塞進了文件袋裏。然後拎起包，出門，往樓梯口走去。樓梯口的窗戶大開著，外麵吹進來的寒風，小刀似地“嗖嗖”刮去她露在外麵皮膚的溫度。好冷啊！蘇瑞兒裹緊身上的薄棉衣，還是凍得瑟瑟發抖，頭也一陣一陣地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