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廖伍長冷冷的嗬斥了一聲,感覺到身後兩股暴虐的殺氣,鬆了一口氣:“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以忠孝當頭。”
“廢話少說,我勸你趁早離開這裏,不然的話那就別走了。”
“哈哈!”秦廣王忽地仰天狂笑,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驀地低頭,死寂的盯著對麵曾經一起暢飲匈奴血一起逛青樓一起偷看公主洗澡的生死之交,漠聲道:“大雪擁函。”
光和七年,大寒時節,帝都雒陽遭遇了一場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觀星台附近坍塌了無數亭台樓閣,壓死壓傷不知道多少正在溫室內鶯歌燕舞絲竹靡靡的世家子弟。
家家披縞素,戶戶有哀聲。
倒是比起雕梁畫棟粗製濫造許多的紅符巷安然無恙,隻是死了三個不足掛齒的老卒,少了一名即將臨盆的女人。
引得天下人風議如潮的是,多少年不理朝政的皇帝陛下終於現身了,徒步走到了那棵依然挺拔的歪脖子老槐樹下。
自顧自的喝了一甕最低劣的黃酷酒,隨後,沉默的離開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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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關,這座曾經發生過一件傳奇般大戰的堅城,同樣有一人坐在城頭,雙腿放在城牆外,望著天地間一片銀白中的鵝毛大雪,一碗一碗的灌下低劣也烈的黃酷酒。
一盞茶過後,天地一白裏忽地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速度極快,一位橫握偃月大刀身披鸚哥兒綠袍的雄壯武將,騎乘一匹通體赤紅如炭火的駿馬,比八百裏加急還著急的向東趕去。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城關上的守卒們嚇的不輕,那位校尉大人的貴客居然直接跳了下去。
這人怕是得了頭風病,精神失常的不要命了。
“閑雜人等趕緊讓開。”嘴唇幹裂的關羽也注意到了這個精神錯亂的儒生,眼界見識遠遠高於普通士卒的他,心知這人既然敢從一品金剛也能摔成肉泥的虎牢關城頭跳下來,想必是有恃無恐。
但是急於馳援兄長的他,哪裏還顧得上那麼多,掄起青龍偃月刀對準那個突然改變方向如一片鴻毛飄向自己的儒生,一刀切去。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儒生剛剛觸及青龍偃月刀所帶來的罡風,真的就像是一片羽毛四處飄蕩,一直飄到關羽正前方的百步距離。
輕輕一打響指,雪地上出現了一麵泥潭似的旋轉雪渦,成功逼停了速度極快卻難能像象龍那般一躍過去的赤螭驄,丹鳳眼眯成一線:“來者何人,莫要擋了關某的去路。”
擋的就是你,暗自腹誹一聲的秦廣王,又是打了一聲響指,接下來並沒有出現關羽想象中的暴起殺人和埋伏已久的伏兵,隻是雪地裏多出了兩道車轍印。
一輛熟稔到不能再熟稔的馬車出現在關羽麵前,眯成細微一線的丹鳳眼,幾乎要睜開。
因為這輛比起尋常馬車平穩許多的馬車,正是他親手所製,為的便是讓已經超過十月懷胎還沒生產的妻子,能夠出來多走走,看看河邊的草長鶯飛,聞聞大堤上的十裏桃花香,省的整天待在紅符巷裏發悶。
掀開馬車幕簾,一個披著狐裘臉色慘白的絕色孕婦,驚慌失措的蜷縮在馬車一角,當她看見馬車外麵的魁梧身影,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驚恐梨花帶雨的小聲抽泣起來。
“豎子!”確認夫人安然無恙的關羽,氣機徹底爆發,青龍偃月刀隨著暴睜的丹鳳眼,如山如河的摩擦出一道極長的礪光:“納命來!”
滿關皆刀罡。
卻又轉瞬即至,青色氣罡須彌間便已經登臨秦廣王麵前,如那登臨九五的帝王,睥睨天下,任你百般風流也是甕中臣子,任你劍挑江湖也是刀俎魚肉。
這一刀可斬春秋,何況是一介儒生?
“啪!”
秦廣王還是簡簡單單的打了一個響指,便動也不動的負手站立,抬頭看向那柄威勢驚人的青龍偃月刀,沒有一點緊張反倒是露出了欷籲的神色。
天空雜亂無章四處飄落的大雪,突然間靜止不動了,很快又如山峽間洶湧的大江,奔流而去,席卷了整個天空的大雪,滾滾而來。
除了積雪別無二色的大雪平川上,恍惚間劇烈的顫動起來,一條條大雪直道聚集在秦廣王麵前,漕運著大量積雪,一座山嶽拔地而起。
山水總相逢。
山嶽墊在腳下,大瀆流進掌心,右手托舉的秦廣王,靜靜的俯視關羽。
山水皆靜了。
天象,關羽睨視這山嶽大瀆皆在我手的長袍儒生,大致猜到了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一位武道攀登的有多高的巍巍人物。
不過傲骨無雙的關二爺怎麼會屈服於敵人的氣勢,這樣反倒是激起了他的戰意,拖刀在地:“插標賣首的鼠輩,看關某斬了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