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習丙,你怎麼個似兒?弄介樣汙了俄家少爺滴眼!習丁,你去,趕緊去給他換掉!換掉!”
場中默立的弟子抬眼偷偷看了江熠一眼,見江熠恍若未聞,這才勉強扯了扯嘴角苦笑著衝黑臉大漢抱拳點頭,應了聲“是”,晃悠著被另一白衣弟子架著上了飛劍,離了演武場。
江燃出了演武場拾階而上,一路行至山腰樓閣,心中卻一直惦念著剛剛江熠的話。
其實在去找瀏揚時他就發現了江燁的異狀,那時他也曾認為是心魔,但瀏揚卻說是巫術或特殊的魔術。可這世間巫術魔術多如繁星,效果也相似,瀏揚也不敢確定是哪一種,更別說找出施術者了。
所以他才帶江燁找蒼知凝要了杯淩霄廣緲,本想著淩霄廣緲為醒神滌魂的聖物,就算不能清除那邪術也可壓製一二,如今看來許是一分療效也不曾有,當真是頭疼啊!
想著他已走過山腰來到山頂東側的小小青翠竹舍前,微微歎了口氣,推門而入。
竹舍內裏一如其形青翠清新,舍內不過一丈木桌,環著兩把木椅,窗下一張臥榻,榻上盤坐一白衣男子,正是江父江豪關。江燃一進竹舍,便挑了個近門的木椅坐下。
木榻上白衣男子雙手一上一下虛抱成圓置於腹部,掌間白煙繚繞中一簇裹挾著白丸子的白焰旋轉沉浮,就是江燃進屋,緊閉的雙目也不曾睜開。
江燃見父親在祭煉劍丸,便默默給自己倒了杯茶,取下腰間竹蕭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心,思索著。
約莫過了一刻鍾,江燃也飲了三杯清茶,再提起茶壺晃了晃,已沒有了水聲。這時,塌上白衣男子掌中白焰驟然一顫,纏在男子左手拇指化作一枚古樸白玉扳指,同時劍丸滴溜溜一轉沒入口中。
白衣男子起身來到木桌邊接過茶壺,倒了茶渣,添了新茶,又從窗外引了一條泉水灌滿了茶壺,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舒展開化作一團白焰托住茶壺。
煮上茶,白衣男子才坐在木椅上問道:“怎麼樣?”
“爹,小燁的事情有些麻煩。”
“哦?”江豪關本是拎著根木枝攪拌將沸的茶水,聞言手中木枝一頓,看向憂心忡忡的江燃。
“今日我午時帶小燁去找知凝討了杯淩霄廣緲,可剛剛小熠卻說他申時再次出現異狀,淩霄廣緲竟然無甚用,恐怕是異常棘手。而且在飲冰觀他直接就找到了後院的枯井,還試圖觸碰印圍。不過能感覺出來,他對魔族有著強烈的恐懼和厭惡,應該是有人給他灌輸過這等思想。”
江燃慢條斯理地說著,但他的眉頭也皺得更深了。
“不過,疑點很多。爹,你說他去枯井有什麼目的,他怎麼知道‘一泓盛澤’的,他為何在飲冰觀的側牆邊消失,而後又在原地出現。他又為何在再憑空消失,而後出現在魯文山脈中,還築基了…第一次消失莫非是去了餐露的小世界?第二次消失他是去了秘境?還是…”
一連串的問句一出現,江豪關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不過他也無法給出答案。
“這些不重要,隻要他不是被控製就好。他的養父餘真找到了嗎?”
“嗯,我去了第七城,餘真是元嬰後期修士,散修聯盟的煉丹師。五月初十,就是小燁進青堂那日,戰死了。”
“哦?”
“餘真獨自衝進魔族陷阱,屍骨無存。我也去找了他們曾生活的村子,村裏人說他們是十年前來的,與小燁失蹤時間剛好符合,極有可能是假死脫身。”江燃從腰間取下竹蕭,輕輕敲打著額頭。
“我感覺有些不對,太多巧合了。爹,我用令華洞試探過他,他知道很多他不該知道的東西。而且他對令華洞的主人很是好奇,他到底想知道什麼呢…”
“這些不重要,這是他的秘密,當務之急是找出他‘失神’的原因。”
此時,茶壺“嘶嘶”地鳴叫漸漸歇了,茶嘴兒處一束白煙衝天而起,頓時整間竹舍彌漫著濃鬱的茶香。
江豪關收了白焰,晾了兩杯茶,凝視著麵前眉頭深鎖的江燃,緩緩地說道:“你娘在‘聽海’上栽種了八十一棵青樹,在海裏長的極為繁茂,你沒事去小燁那看看。”
“得嘞,我這就去!”江燃聽完沉思片刻,別上了他的寶貝竹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躥了出去。
不過片刻後又返了回來,身後露出剛剛送完餘七言的蕭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