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天下女兒心
母親愛賭，三兩天不上牌場就手癢。但母親卻是輸家，贏時極少。有一年，竟輸了八千多元。父親大怒，勸母親戒賭，母親卻口是心非，背著父親仍舊去賭。
父親戀舊，兒女都已長大成人，還與初戀情人幽會，十天半月不見伊人就食不甘味、寢不安眠。有一年，父親生病住院，他的初戀情人竟喧賓奪主、氣走母親，硬是在父親的病床旁守候了多日。母親傷心，勸父親珍惜家庭，父親卻陽奉陰違。偏偏父親不是克格勃，父親的一舉一動都未逃出母親的視線。
父親和母親都頤指氣使、不諒不讓，倆人由沉默到口角，由口角到吵鬧，由吵鬧到翻臉，由翻臉到結仇，由結仇到樹敵，感情無法融合，隻好離婚了事。離婚之後，兒子跟著母親，女兒跟著父親。
也許心上冰霜太厚，從此，父親和母親3年未能謀麵，隻有女兒和兒子在他們之間竄來跑去。兒子曾勸母親丟牌，與父親重歸於好，母親不語。女兒曾勸父親棄舊，與母親破鏡重圓，父親沉默。
一晃又過了一年。雨過天晴的日子，父親意外地收到了母親的來信。信中，母親深刻認識了賭博的危害。賭乃萬惡之源，母親詛咒道。母親說自與父親離婚後，就一直未進過賭場。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她改變了許多，唯一不改的是對父親的關愛。她為過去的執迷不悟而後悔，暗示望與父親見上一麵。
秋高氣爽的時節，母親也吃驚地接到了父親的“鴻雁”。其中，父親批評自己婚外戀是不道德之舉。父親說自己與母親離婚後，就堅決與初戀情人斷絕了來往。歲月可以洗刷一切，他心靈的灰塵已被洗刷得幹幹淨淨，唯一洗刷不掉的是對母親深深的眷念。
收到來信，父親喜出望外；接到“鴻雁”，母親熱淚漣漣。很快有了甜甜蜜蜜的信來信往，很快有了如膠似膝的幸福約會，很快有了溫馨浪漫的綿綿情意，很快倆人又共同築起了愛的窩巢。
“沒想到我們都能堅守自己的城池。”父親深情地感歎道。“沒想到我們還有緣長相廝守！”母親夢囈般地敘說著。不知不覺，倆人幾乎同時問起對方怎會有勇氣投信問路，問罷又幾乎同時一愣：第一封信都不是他們親筆所寫呀！倆人尷尬而會心地笑了。
略一思忖，父親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懷想片刻，母親也終於猜想到了什麼。倆人都想私下去解開這道趣題。
都私下“審訊”了兒子，兒子卻一臉的莫名其妙，問父母“尋釁滋事”幹嘛？倆人笑而不語。
再“審訊”女兒，女兒卻滿臉的狡黠和得意。女兒對母親說：“我暗中觀察你4年，4年來，你再沒進過賭場，也無改嫁意圖，還經常向我問寒問暖父親的情況……知母莫過女嘛，因此，我悄悄代你向父親寫了那封信！”母親就捏了一下女兒的鼻尖，十分溫存和自豪。女兒又對父親說：“我偷偷窺視你4年，4年來，你再沒與初戀情人暗渡陳倉，更無與她成家企盼，還經常在睡夢中呼喚母親的名字……你對母親的愛心沒冷，於是，我私下替你給母親傳了那‘鴻雁’！”父親就一把拉過女兒的手，摩挲著，格外寫意和驕傲。
“可憐天下女兒心！”弄清了女兒精湛的演技，父親和母親都情不自禁地讚歎。
（原載《常德晚報》2003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