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對我這個新成員的到來置若罔聞,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就像一具木乃伊,端坐在床上不動。
牢房裏唯一一張床被他占了,我隻能在躺在幹草上和衣而眠。
接連過了幾天,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我發現這人睡覺時脫完衣服,身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似是受過酷刑,而且他不光瞎了一隻眼,就連一隻腿也是瘸的,心裏不僅有點同情起他來。
有一次我試著和他交談,他根本就不搭理我,我碰了個釘子,也就不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第五天的晚上,那人起來解手,卻因為行動不便,摔倒在床下,半天爬不起來,我本想不理他的,想了想還是沒忍心,上去扶了他一把,沒想到這人卻推了我一把,衝我吼了一聲:“別碰我!”聲音嘶啞之極。
我氣得正要轉身,卻見其伸出的左臂肘彎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獵鷹圖騰,心下一震,這圖案眼熟得很,似乎在哪裏見過。
仔細回想一陣,終於想起來了,箭心部落的老族長雲重手臂上不就刻著這樣一隻獵鷹嗎?
難道他是……箭心部落的人?
當下不顧那人的無禮,滿懷期望地問道:“閣下難道是箭心部落的人?”
那人終於睜開獨眼掃了我一眼,嘶聲道:“那霍克多派你來又想耍什麼伎倆?那本密笈不在我手上,這麼多年了,他還不死心嗎?”
什麼霍克多,什麼密笈,我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家夥胡說八道些什麼?
等等!霍克多,霍克多不就是當年出賣箭心部落的人嗎,據說還是雲天遊的師弟。
我若有所悟,再接合那人手上的獵鷹圖騰,難道這人是……
我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肅然抱拳道:“在下並不認識霍克多,看前輩手上這獵鷹圖案,前輩莫非就是當代“獵神”雲天遊?”
那中年人哼了一聲,擼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的圖騰,嘶聲道:“少在我麵前演戲,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在老夫麵前,都是白費心機。”說完,掙紮起來去牆角上完廁所,往床上一躺,便不再作聲。
我有些急了,這人八成就是“獵神”雲天遊,怪不得老族長這些年來到處派人找他,都沒有他的一丁點消息,原來是被抓到大牢裏來了。
可能這老兒脾氣固執,不肯相信我,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我隻得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並從自己如何海上遇險,被箭心族人所救開始說起,然後說到箭心部落舉族南遷,在途中遭遇海盜,最後被黃雲龍擄往葫蘆島,以及自己被老族長傳以箭術,然後來圓月島救人一係列經曆娓娓道來,起初那人根本不鳥我,待我說到箭心部落的族眾在那場海盜遭遇戰中損失慘重,終於忍不住一咕嚕爬了起來,獨眼血紅,一隻手揪著我的衣領低聲嘶吼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舉手向天,肅然發誓:“如有虛言,天誅地滅!”
那人瞪著我,幹枯地地手臂無力地顫抖,可想而知他此時的內心是如何激動。
漸漸……他鬆了手指,獨眼連眨,臉上亦是老淚縱橫。
好不容易等他平靜了下來,我連忙繼續剛才的追問,“前輩可是雲天遊?小魚兄弟可是一直盼望著您能回去了。”
那人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陣,嘶聲道:“你認識小魚?他還好嗎?個子高不高?”語氣卻像是蒼老了十歲。
我點點頭,看來他是默認了,我也沒想到,自己被抓進牢裏,誤打誤撞地卻碰見了失蹤多年的當代獵神雲天遊。
這個消息得想辦法傳出去,不能讓這位前輩就這樣一輩子冤死在牢裏。
在取得雲天遊的信任之後,我便和他交談了一夜,總算知道他是怎麼被關進牢裏來了。
原來七年前,和雲天遊爭奪“獵神”之位失敗後的霍克多,又遭遇了情場上的失敗,他深愛的小師妹阿娜雲妮也投向了師兄的懷抱,一怒之下,霍克多便投靠了朝廷,懷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不能讓雲天遊得到的惡毒心思,他向當時的聯邦國王鐵爾木舉薦了豔麗不可方物的美人阿娜雲妮,鐵爾木被他說動了心,招見阿娜雲妮後驚為天人,不顧箭心族族人的反對,強行納之為妃。
當時年輕氣盛的雲天遊,趕到圓月島準備搭救自己的心上人出來,那霍克多陰險狡詐,早知雲天遊會來,便設計將其擒獲,鐵爾木生怕此人再壞他好事,本欲除之,但霍克多覬覦箭心部落祖傳的箭術密笈,辭了高官厚祿,請求鐵爾木饒他師兄性命,並發誓嚴加看管,永世不得逃脫,從此一代獵神雲天遊就長居深宮大牢,霍克多想得到那本箭術密笈,對其嚴刑拷打,終不得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