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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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左手隨意地支撐著檀木桌沿,右手正在有條不紊地構圖。

畫筆和宣紙之間輕微的摩擦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清晰動人,蘇漠已經很久沒有再感受過這種純粹作畫的氛圍了,她默默地站在原地,沒有上前打擾。

李澈偶爾停頓,從畫紙中抬起頭來,就見蘇漠愣著神、呆立在一旁深思的恬靜模樣,比畫還要美好。

這個足足小他十二歲的孩子,初見時他就驚歎於她過人的繪畫天賦。

如果當初那場繪畫比賽,他開口將她留在身邊親自教導,現如今是不是就會讓她少經曆一些動蕩困厄。至少,有他的出麵幫助,她也許不必親眼目睹和操持那場噩夢般的血葬場。

不知道這樣一個尚且瘦弱稚嫩的肩膀,是如何無助地獨自處理完父親的喪事。

A城的報紙他看過了。那些無良的媒體讓蘇漠也上了報紙。報紙上無聲哀泣的蒼白少女,跪倒在刺目的血泊邊,那是一場對心靈的控訴與屠戮。

那時,他就決定調來A城。

他雖貴為D市市長的兒子,但家族的政務與仕途有優秀的大哥繼承擔當,這二十八年,他向來活得隨意。

對於這個小了自己十二歲的少女,沒見之前,李澈的內心是澄澈的。而此刻,在觸手可及的範圍內,看著那樣小巧精致而沉靜的容顏,想要輕輕擁抱她的心境是怎麼回事?

除了不願珠玉蒙塵,還能有什麼?

應該是對她這個後生晚輩遭遇的憐惜吧。其實李澈自己也說不太準。他內心有些複雜地收回了打量蘇漠的目光。

不知道是誰在這風口浪尖上還有足夠的能力打動這所院校的校長讓她直接以插班生的空降身份就讀,甚至,在他還沒開口之前,點名指姓要將她安排在最優秀的繪畫老師名下。

更不知道她如今住在哪,資料上麵沒有她的入住登記,校方隻說前三個月暫時走讀。看她目前的穿著,那並不是尋找孩子家能負擔得起的。

可,蘇家的所有財產均已被查封。

李澈心裏浮上一絲隱憂。

沒有了繼續作畫的心境,李澈幹脆將畫筆擱置在一旁,將半成品的畫作卷了起來,輕歎了一口氣,轉身抽走了蘇漠自進門起就一直抱著的工具包。

包有些沉,如果真等他畫完,這個不知道先放一邊的傻孩子估計要手軟。

李澈長久握筆畫畫的手在空氣裏有點涼,拿包的時候無意間地輕輕擦過蘇漠的手。

兩個人都怔了怔。蘇漠恭敬恰當地退後了一小步。

很小很小的一步,帶著禮貌的謙讓。

“蘇漠,我帶你去教室。”他如是說。

李澈將蘇漠帶到美術學院大二三班的教室,沒讓她自己做自我介紹,也沒有過多的向同學們介紹她,隻簡短地說:“這是蘇漠,插班生。望同學們相處融洽。”

掌聲響起的時候,蘇漠看了一下,班上男少女多,看她的眼光各異。

李澈讓她自己選擇座位,蘇漠個子較高,選了偏後靠窗的位置,能一眼看到窗外的景色。

“小叔叔,需要我多多關愛新同學麼?”李珍坐在第一排撐著下巴、嬌俏地歪著頭、扭著身子,坐得沒個樣子。

李珍是李澈的小侄女,獨生女,從小刁蠻任性,明麵上說喜歡畫畫,卻始終集中不了注意力,三分鍾熱度,此次執意要隨他一起過來A城。

才來一天,他們叔侄的關係就已弄得人盡皆知,李珍似乎很享受同齡人仰望、攀附與豔羨的目光,是完全被家人寵壞的典範。

李澈很是不喜這位侄女,深為頭疼,冷了顏色:“在學校叫我老師,上課嚴肅點,給我坐好。別老插言。”

李珍咬了咬唇,頗有些不滿。

第一節課就這樣過去了,相安無事。

隻是課間休息時間有三三兩兩的女生被李珍叫過去圍攏在一起,不知在議論些什麼,時常會有探尋的目光掠過蘇漠這邊。

蘇漠安靜地預習功課,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