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覺得自家老公王辰有些幼稚,她把臉偏到一邊,憋笑憋得很辛苦。
君千墨的母親在大廳裏轉了一圈,踢了一腳坐在坐在桌前喝茶的君父,“起開起開,你這個椅子漆都掉了,趕緊拿去換一把。”
君父,曾經戰場上赫赫有名的領導,拿著報紙一臉無辜地站起了身。
夏沫實在忍不住捂著嘴笑了。
整個君家老宅裏一頓雞飛狗跳之後,終於有車開進了院子。
蘇寒今天穿得格外簡單,但也沒穿得那麼休閑,一件質地柔軟的打底衫,外麵套了一件手工定製版的清爽風衣,短發沒有做造型,出門前洗過,有幾率短發垂落在額前,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溫暖服帖了許多,再也沒有那麼冰冷的氣場。
看上去倒像一個幹幹淨淨的大學生,一點也不像娛樂圈光鮮亮麗的明星。
隻是,等著那雙明淨如清溪的眼睛直直地望過來,緊跟著一個微笑在唇邊綻開,你就恍然明悟,這就是一張特別受鏡頭青睞的臉。
“爸媽,夏沫。”君千墨領著蘇寒進來,態度隨意地打了招呼,自動忽略了逗逼王辰。
“伯父伯母,夏沫。”蘇寒跟著叫了一遍,朝他們微微鞠了個躬,這才朝一旁眼神抗議的王辰揮了揮手,“王辰,你也好啊,好久不見。”
王辰立刻有些抵擋不住蘇寒的魅力,紅了臉,囁嚅別扭道,“靠,蘇老大太帥了,蘇老大好。”“咳咳,王辰怎麼說話呢你,”君母清了清嗓子,臉色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什麼老大老大的,王辰沒文化沒規矩啊,有這麼用詞不當胡亂恭維人家偏偏美少年的麼,等會兒蘇寒難得來一次萬一不高興就糟了。
於是,君母趕緊招待道:“來來來,寒寒啊,等你們好久了,飯菜都快涼了,怎麼這時候才過來。”
“路上堵車了。”君少代為回答。
“嗯,先別說那麼多,過來吃飯吧,你媽準備了一上午呢。”君父招呼了一句,立馬被君母狠狠在腰上掐了一把。
蘇寒看在眼裏,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在飯桌上,她並不很客氣,把麵前的菜都嚐了個遍,碗裏的飯也吃得格外幹淨,她沒有在嘴上誇君母準備的菜有多合胃口,但用行動討了君母的開心。
飯後,君母再端茶過來的時候,蘇寒就發現她早就喜笑顏開,和善得不得了。
蘇寒沒等君母走近就過去接了過來,“伯母不用麻煩了,快點過來坐著休息吧,都忙了大半天了。”
“也沒什麼,都是家裏的阿姨在做,我也就在旁邊吩咐了兩句。”嘴上這麼說,她還是任蘇寒把她手裏的茶盞都接了過去,自個兒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君母把君千墨趕去了書房,叫他陪君父下棋。
君千墨有些擔心地看向蘇寒,她隻是笑了笑,朝他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到絲毫緊張。君千墨這才起身離開。
“寒寒啊,以後你就把這當成你自己的家,有空啊,多來走動走動,隻要你來,我就給你做好吃的。”君母想起蘇寒是孤兒,心疼道。
“嗯,謝謝伯母,好的,伯母也要多保重身體。”
雖然報道上說蘇寒是在孤兒院長大,不是高門大戶出來的,但蘇寒身上看不到一絲小家子氣,她既不過分自傲也不過分自卑,溫柔沉穩,不卑不亢。
*一夜親密糾纏,心跳如雷,對方似乎想要將她揉碎了才痛快。
黑暗裏,任他由他。
蘇寒長發如瀑散落,眼神濕潤而清亮,美麗柔軟的身體,傳來蝕骨般的灼痛感。
與涼薄的名字不同,她似要在君千墨的懷裏燃燒成灰燼。
三年誓死相隨,婚後七年,同床異夢,她日日活在冰冷深淵之中。太久了。
眾叛親離,唯一的閨蜜幾年前已車禍去世,和世界僅存的聯係似乎隻剩一個君千墨。可,名義上,他是她丈夫,俊美沉穩,人人稱羨,夫妻關係卻冷若寒潭。
世人皆傳,位高權重的軍統少帥寵她到極致,卻不知所謂“寵”,不過是不聞不問罷了。
十年相伴,呼吸相聞,有誰相信,這卻隻是夫妻間第七夜纏綿。
婚後,他總是眸光冷漠,每一次轉身離開,毫不猶豫。
蘇寒極緩慢地伸出一隻手,想要擁緊被子,卻不小心觸碰到了對方的肌膚,裸露的。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纖細的手腕就被君千墨擒住了,又,很快鬆開。
蘇寒一愣,扭頭看他,發現他也正看著她。夜裏,他的眼神,深,而沉。
手機鈴聲響起,他很快掀被下床,隻率先穿了軍裝的製服褲子和襯衫,襯衫半敞著,露出裏麵線條完美的胸膛和腹肌,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當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型。
製服的每一寸在君千墨身上都體現出了純粹而高貴的軍團魅力,領口能看見他性感的喉結,長褲包裹的筆直長腿,他個子真的很高,堅實的肩膀看上去非常有安全感。雖然,安全感在她這裏,全都是假象。
簡短的接完電話,那人薄唇微抿,俊顏精致,就連眉宇間若有似無的淩厲都好看得不像話。
緊接著,他修長的手指拿起掛在一旁的軍裝外套來,準備穿。
蘇寒知道,他這是,又要走了。
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一個電話,他丟下她,丟下隨時也會陷入危險的妻子,又要去保護別人了。
最近,她不開手機,因為總是又接到很多陌生的恐嚇信息和電話。
她也不輕易出門,因為這家賓館,雖離軍區很遠,看似高檔,實則並不安全。
這些,她都懶得再跟他說。
蘇寒躺在逐漸失去溫度的床上,胃部以及全身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火燒火燎的疼痛。
胃,是婚前義無反顧跟著他走南闖北、三餐不定時,折騰壞了的。
骨頭,是婚後長期分居,幾次遭遇槍襲、九死一生留下的後遺症。
除了肩骨,她的腿骨也曾受過傷,手術時,取出碎骨,再銜接重組,漫長的等待康複的那些痛苦歲月,以及每逢陰雨天氣,骨骼如百蟲噬體般的錐心無奈,疼到渾身冷汗打滾,這些,這幾年裏,她都一一經曆過了。
她現在依然很美,但表象下極美的身體早已傷痕累累,而他,什麼也不知道,或者,不在意。
“離婚吧。”她在他腳步即將離開的最後一刻,終於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