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種完完全全浸沒在水中,閉上眼睛,頭也沉入……
讓她睡著吧,就此……睡著吧。
“夏沫……!”王辰慌亂的把她提了上來,很想生氣,可是對上她略微紅腫的眼睛時卻又無法叱責她。
終究是心疼極了這樣子的她啊。
難道……就因為發生那樣的事,那樣生不由己的事,他的夏沫,就不要他了嗎?還是說,因為遭遇了那樣的事,她恨他未能保護好她,所以,堅決不想再見到他了?
這樣想著,王辰的心如一個無底的黑洞,整個人無限惶恐起來。他能失去全世界,卻不能失去她啊。
王辰滑入水中,看到夏沫臉上那空洞的表情,竟覺得有些氣悶和無力,以前這種時候,他的夏沫是多麼的樂觀開朗啊,那是多麼自然就流露出來的表情。可是現在,卻仿佛什麼都失去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恍惚間,在他和夏沫之間仿佛裂開了一條隙縫,如果不及時補救,那麼將來橫擺在他們之間的,將會是一道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他心痛的悄然用修長的手指捧起了她的臉,薄唇吻著她臉上的水漬,恐怕連夏沫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淚,哪些是水了吧。
他的吻很炙熱,很小心,仿佛十分珍惜,怕稍微加重了力道就會讓她碎了。
再一次被王辰這樣嗬護著,不知道為什麼夏沫總覺得自己快要在這樣始終如一、不曾因任何事情而改變的態度中窒息了。
心痛得想要死掉,可是卻還是倔強的選擇了麵無表情。
她並沒有絲毫要責怪王辰的意思,這怎麼能怪王辰呢?他在軍校裏麵好好的,是自己以前交友不慎、遇人不淑,給他找了麻煩啊!
她對他的及時趕到充滿了感激。她隻是……隻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而已。
“……夏沫,對不起。”水中,王辰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夏沫掙紮了一下,想要將自己的手抽離,卻反而被握得更緊了!
她迷離的大眼睛傷心的看向王辰,此時他的臉龐上眉宇間少了俊逸,笑容晦澀。她知道,為了她,王辰已經請假了好多天,也擔憂了好多天了。
他為了她,一顆懸著的心,一直都不曾放下吧?
她自力更生,努力工作和生活,就是最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卻一直在給他添麻煩。
“……夏沫啊,你終於肯看我了。”他輕輕的沙啞的呢喃。
聽罷,夏沫微微一怔,一種濃濃的感動若有似無地在兩個人之間蕩漾開來。是的,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王辰都依然愛她呢。
他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夏沫下意識地想把視線移開,企圖拉開和王辰之間的零距離。孰料,她才剛剛向後退去,王辰卻將她拉到了懷裏。
整個動作,仍舊輕柔無比。
他似真的不敢再讓她退開了。一步之遙,卻可能是永遠的距離!他,不要!
王辰的手環過她的腰身,夏沫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吻住了……
以前因為他自己天生的性格,每次他都很熱情,有點不管不顧,現在,他的動作卻很柔緩。
像是要撫慰她唇上剛咬傷的傷口似的,又像似要撫慰她的心靈似的,他一點一點,細微地吻著。
當身體周遭的氣息全部都被王辰的沁人而溫暖的體魄所包圍時,夏沫原本強烈抗拒的心情漸漸地平息了下來,眼裏的霜華……也淡去了。
“……夏沫,我沒想過對方會有這個膽子,當時,他明明表現得那麼懦弱,我沒想過他會反擊,是我不對。夏沫,我們好好的,好麼?你想啊,我們要比冷澈冷玥幸運一萬倍,是不是?我們,要好好珍惜啊。”
王辰從來沒有這麼自責過,當他看到夏沫連日來恍惚空洞的樣子,他的心承受著一次莫大的挑戰,他必須強忍著極大的怒火,必須不斷的警告自己,才能暫時遏止住想要直接拿著武器去滿世界找那個的衝動!
蘇老大說了,他是軍校的優秀學生,不能走冷澈的老路,不能知法犯法。
蘇老大還說,懲罰對方有很多種辦法,讓他放心,讓他好好陪著夏沫,會親自幫忙處理那個混蛋,讓對方如螻蟻一般,生不如死。
那個混蛋居然敢對夏沫用強,做出這種畜生的行為,不可原諒!
他知道,真正的勝利者是必須要學會隱忍的。而且,要想徹底的將對方打垮,有時候不一定是槍殺或格鬥,還有更好的方式。
報複打擊的行為有很多種,就目前的情況下,蘇老大似乎選擇了讓那混蛋最引以為傲的事業下手。
據說,沒有任何人出來幫助這個混蛋。
就連蕭陌也及時跟這位剛搭上不久的左右手撇清了關係。
曾經大名鼎鼎的副導演,突然被人弄啞巴了?手也被剁了?說不了話,寫不了字,沒了工作,前期的一些獲獎作品也拯救不了他現在惡臭般的名聲。
王辰正在兀自沉思,他的臉依然離夏沫十分近,近到彼此的呼吸早已完全混合在一起。
這樣近的距離,任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吧?夏沫也不例外。
“……王辰。”夏沫的聲音消融在唇舌之間,很輕,隻猶豫著喚了一聲。她清秀的眉頭皺著,似在與自己的內心做著什麼搏鬥。
可是即便隻是這小小的一聲低喃,王辰還是聽到了。
他驚喜的看著夏沫,那深邃如海的眼睛裏有璀璨的光華一閃而過,心跳好快啊,因為……他的夏沫回來了!終於又肯叫他的名字了!
王辰激動地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明明他自己平時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半大孩子,喜歡胡鬧,喜歡耍霸道,現在卻仿佛夏沫才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是那樣小心翼翼的哄著她,照顧著她的情緒。
浴池很大,夏沫隻是悶悶地枕著王辰的手臂,像一隻波斯貓一樣無精打采地蜷縮著身子,似乎想要躲進他溫暖幹淨的世界裏療傷。
對於她態度上的轉變,王辰欣喜若狂,他把自己的臉也親昵的埋在了她的肩胛處。
他低了低眉,抿了抿唇,心有戚戚焉的說道:“……夏沫啊,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之前她冷漠無神的樣子,真的嚇到了他。
如果說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夏沫開始排斥他的接近,心裏有了芥蒂和隔閡,那麼他真的會發瘋吧?!
任由王辰一個人輕輕說著話,夏沫沒有回答,她隻是很努力的克服心裏的陰影,乖乖的讓王辰抱著她。
那用力到快要斷氣的擁抱啊,仿佛要把彼此的身體都給揉碎了一般。王辰真的想要將夏沫揉進骨髓裏。
伸手再一次握住了夏沫的手,他抬到唇邊,把輕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暖暖的,溫潤的,如同烙印!
經過副導演的事件之後,其實王辰的心裏早已經入住了一隻貪婪的野獸,他內心叫囂著想要吞噬夏沫的一切,把她囚禁在身邊,不想再讓任何人覬覦。可是,不能。
跟在表哥和蘇老大身邊,看著身邊的冷澈和冷玥,他學會的最大感悟就是:愛人之間要互相尊重,要有足夠的活動空間,這份愛才能長久的維持下去。
真的好想念她的身體,卻不敢妄動,知道她有了陰影,所以忍耐著,就怕再度嚇到了她。
王辰隻是輕輕的吻住了她的耳垂,喃喃地說道:“……不要介意身上的吻痕,真的,在我心裏,你還和從前一樣。”
此話一出,夏沫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茫然的抬頭,她看見王辰的眼眸深沉如海,裏麵寫滿了真誠。
愛一個人,怎麼可以愛到像王辰一樣豁達寬容的程度呢?
他……不嫌棄她髒嗎?雖然,她最後並沒有被那個混蛋侵占。 夏沫的心髒抽搐了一下,眼看她的玉齒又想咬上她自己細膩嬌豔的嘴唇,幸好王辰及時察覺到了她的意圖,用一個吻製止了她的動作。
“……不要怕,不要傷害自己,有我在你身邊呢。”王辰難得溫潤的話語,顫到了夏沫的心尖。
她的目光柔柔地掃過對方的臉,她清亮的眸染上一抹淚光,雖然很淡,可還是真實存在過。
王辰的眉宇間帶著她所不熟悉的柔情似水,就算對世人玩世不恭,像個嘻嘻哈哈的大孩子,可他依舊對她溫柔。
夏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明麗的雙眸中寫滿了不知名的期待。
王辰順勢將她更摟緊了一些,彼此緊緊相貼的身體,能聽到彼此炙烈的心跳聲。
感受到夏沫情緒上的又一細小變化之後,王辰皺著眉頭想了很久,還是小心翼翼的像是要應證什麼似的,有了動作……
他想知道那個畜生到底做到了哪一步!無論怎樣,他都能接受!
他想更快的幫夏沫走出陰影。畢竟他們以後的路還很長,必須先攻破這一道陰霾的噩夢般的防線。
當王辰有所動作之時,夏沫的身體緊繃了一下,她的羞澀又回來了,滿臉通紅的慌忙按住了對方的手!
她的這一反應再度讓王辰心跳如雷鼓,激動不已!兩人多次的親密之後,他已經很了解夏沫,所以他現在完全可以肯定的那畜生除了吻之外,夏沫的身體還是完好無缺!
這是上帝怎樣的恩賜與眷顧啊。王辰感覺自己何其幸運!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可以努力做到像從前一樣疼惜他的夏沫,但是他太了解她了,夏沫想要走出陰影,可能還需要很久很久。
現在,沒出事,他便釋然一笑,原本抑鬱的情緒也暗中緩和了許多。
心情真的完全輕鬆愉悅起來。
又看了看夏沫肌膚上的吻痕,他內心湧現過一個很大膽的想法,認真的說道:“……夏沫,別怕啊,接下來將你自己交給我,好嗎?現在我必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的把你身上的這些吻痕清理幹淨。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嫌棄,我隻是……不想你自己再看著它傷心,你很討厭它的存在對不對?”
夏沫恍惚了一下,看著他專注的眼神,明白了他想做什麼,然後,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因為是王辰,所以她願意交付自己。她抿著唇,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靦腆的紅著臉朝著王辰的懷抱再度貼了過去。
如果等到那個混蛋的吻痕自然消除的話,她身上的印記至少還要等好幾天,她受不了,受不了身上有其他男子留下的曖昧痕跡。
王辰寬慰的笑了笑,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道:“呃……我想,用我的吻把吻痕加深覆蓋,全部重新印上我的印記,這樣不就是清理了嗎?我這個方法不錯,夏沫,你覺得呢?這樣你就不會再介意了吧?”
夏沫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隻能臉紅的更加埋下了頭,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王辰很認真的保證道:“……你放心,我會很溫柔的。相信我。”
他一再的保證,讓夏沫唇瓣輕輕地抿著,因為之前咬破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嘴唇帶著一抹嬌豔的光澤,讓人想起了水中的青蓮,數不盡的高雅和嫵媚。
王辰看著看著就輕輕的俯身吻了過去。
溫暖的唇瓣沿著夏沫鎖骨最柔和的線條一直往下,那裏沒有遇到多少痕跡,於是他便流連一下繼續往下。
(……)
他親吻的力道落在細嫩的肌膚上麵微微地有些癢,但絕對不疼。
因為是自己愛的人,夏沫安靜的窩在對方溫暖的胸膛,眼波盈盈流轉著瀲灩的琉光,似乎沉澱了星輝,婉約出塵,讓人不經意地一瞥,驚愕於竟有這等絕世紅塵間早已失色的繁華。
每一次的親吻都讓彼此靠得更近。
王辰忍不住吻上了她的額頭和秀麗的眉宇,輕顫的眼睫啊,如蝴蝶的羽翼。
不知道這緩慢的甜蜜“折磨”進行了多久,王辰滿足了,夏沫也終於安心地睡著了。
在她睡著的時候,王辰仍舊舍不得將她鬆開,佳人在懷,更何況這個女子是他認定的妻子,險些失去,卻又失而複得的愛人,他怎舍得放手?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會著涼,他才抱她出了浴池,拿著幹爽的毛巾,輕柔的幫著她把身上的水珠全部都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