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夏薇薇並非單純是因為向往大都市的生活才來到H市的。她來這裏還為了尋找一個人。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當然那個人並不是林子健口中所說的名叫顧世城的人。而是要從顧世城口中來打聽。
為了找到那一個人,她苦苦尋找顧世城,而且還找了三年多的時間。
周末她與林子健聯係,去了顧世城的家。
城西偏僻處一條老胡同的一座破敗的老宅院。那個人就住在這裏。滿院淩亂不堪,堆滿了一些老舊物件。林子健說這個叫顧世城的人,是做舊物古器收購的,已經年近六旬。
林子健是幾經周折四處打聽才找到這個人。
院子裏寂靜無聲。大門敞開著,他們直接走了進去。
年少時曾聽母親說,當年在她懷著自己四個多月的時候,父親就離開了他們,從此再沒有回去過。在她自己的看來,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是拋棄。不過心裏卻並無什麼恨意,畢竟從未見過他,懂事起,就習慣了與母親的相依為命,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恨意。
不過母親從未流露過對父親的恨意,也很少在她麵前提起過他。隻是說希望有生之年,還能盼著他回來。
後來她問母親,如何能找到他。母親說當年收到過父親寄回來的一封信。信的地址就是H市的某處。當然後來夏薇薇去過信上的那個地址,但是那裏早就拆遷,也無從打聽父親的下落。隻是信裏還提到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顧世城。
掀開破舊肮髒的棉布門簾進去,屋子裏很是昏暗,氣漫潮濕,且混雜著濃烈的酒精和煙草的氣味。
屋子角落裏的破舊沙發上隱約可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那裏。他正在抽煙,麵前的茶幾上還擺著一瓶白酒和一隻玻璃杯。酒瓶裏的酒已經下去了大半。
啪的一聲在老人身邊的一盞台燈亮了,在他周圍頓時亮起一片,暖色燈光將他整個包裹。
他用渾濁的眼睛打量著麵前這兩個年輕人。仔細打量一番,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然後目光又收回去,說:“若和古董無關就請回吧,我對別的事情一概沒有興趣。”
“我們……顧伯伯……我是要向你打聽一個人的。”夏薇薇正要開口,如實相告。顧世城打斷她的話,神情蕭索地說:“回去吧!我不認識什麼人,我也已經被人給遺忘了。”
“不,顧伯伯,是一個你認識的人,他是你的故人。”夏薇薇說。
“故人?”顧世城渾濁的眼睛又望過來,仍是麵無表情。“恐怕你們弄錯人了吧,我無法回答你們什麼,這就走吧!”
“我們還沒有問,你如何就知道無法回答。”林子健這時開口說。
顧世城渾濁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望過來。一張本就又老又醜的臉此刻竟如同死人臉一般。“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我們能找到你,有事情要問,自然是你知道的。否則我們豈不是白白來此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們要問的你的這位故人叫什麼名字嗎?”林子健說。
顧世城臉上臉是無任何表情,慢慢地問:“是你要問?還是這位姑娘?”
“是我,顧伯伯。”夏薇薇說。
“你?你叫什麼名字,是如何找到我的?”顧世城不問她問什麼,反倒是問起她的來曆了。
“顧伯伯我叫夏薇薇,是他幫我找到你的。”她指著林子健說。
“夏薇薇,夏薇薇,夏薇薇。”他一連念了三遍她的名字。
“顧伯伯,我想要向你打聽一下我父親的如今的下落。”
顧世城看著她,問:“你父親是誰?我從來就不認識什麼姓夏的人。”
“顧伯伯,我父親他不姓,他姓江。”
“姓江?”那一雙始終渾濁的眼睛,仿佛有光一閃而過。但很快就恢複原來的樣子。“那你為何姓夏?”
“我隨母姓,因為自幼就沒有見過父親,是和母親相依為命長大的。”
顧世城身體似乎輕輕地一顫。他愣愣地看著她,良久未語,眼睛一如既往的渾濁。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往杯子裏倒上。將酒瓶放下,又拿起酒杯,猛地一口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