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現在,網上流行一種叫“開心農場”的遊戲,迷了好大一批人。我們一家三口也不例外,整天“勾心鬥角”地謀算如何到對方的農場伺機作案(“偷”莊稼)。兒子放學一回來,看到我坐在電腦前,便會笑眯眯地馬上湊過來,央求我停下手裏的活兒,花那麼三兩分鍾的時間去伺弄他的莊稼。在翻檢個人信息欄時,兒子激動地大叫著。他要我看,“今天07:24小鼴鼠來農場摘取被蘇格蘭牧羊犬發現了,它為主人抓獲180個金幣”。我做賊心虛,被兒子偵破案發了,就嘿嘿發笑。兒子一邊翻看,急得直跺腳,一邊用他的小拳頭砸我。妻子在廚房嗔怒地催兒子快去做作業,馬上開飯。他就極不情願地離開,剛走出兩步,馬上又返回來,用他的小手撫我的麵頰,討好我不要再對他的莊稼下手。

上學前的兒子,因為我與妻子兩地分居,與他的爺爺奶奶在農村生活,對農村的物事隻有一些膚淺的表麵認識。我就不同。打小就山前山後地跟著大人往地裏跑,拿母親的話講就是能頂多大的事兒,就頂多大的事兒。對於土地上勞作的艱辛感受,是兒子永遠無法體會的。那種在山裏的饑餓、幹渴、疲勞的感覺,是坐在電腦前玩“開心農場”所無法比擬的。

我生於農村、長於農村,在農村讀完(初)中小學,讀高中之前從未進過縣城,兒時的我對城市的印象幾乎是一片空白,惟一覺得是,在那裏有很多好吃的東西與可縫過年新衣服的好看的布料。

第一次騎著單車過無定河大橋時,往下望一漾一漾的無定河水,我竟然有些暈眩。後來幾次進城後,才發現城市遠沒有鄉下舒坦,這種感覺直到現在還根深蒂固。可是,城市卻是農村人夢想的天堂。從小讀書受到的教育便是刻苦學習,走出山溝溝。可是真正有一天離開農村,孤零零地站在車水馬龍的城市街頭時,內心竟是一片茫然……

時間是個魔法無邊的大師,她可以讓你光鮮無比,也可以讓你窮困潦倒。世人都是這個法師手底的道具,任憑她的雕琢,而我們的每個人都感到那麼地孤立無助。

不知不覺已在城市生活了整整十年,這十年來的生活逼仄得我有時真有點喘不過氣來。我是個極愛簡單的人,可是什麼都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不是想簡單就能簡單得了的。那麼多的人情世故、眉高眼低,那麼多的身不由己,常常是逆來順受、忍氣吞聲地夾起尾巴做人,就是這樣仍然會遭到無端的嫉恨與打擊,如潮水般的誹謗鋪天蓋地,有時往往令人無法承受,幾乎要奔潰。麵對這樣的情形,我常常會選擇去鄉下,使心靈的重壓得到些許的釋放。也常常會在故鄉午後的山頭上,懶懶地躺下來,讓陽光灑在身上,望著天邊飄過的浮雲,徐徐地有飄起來的感覺,便把一切煩惱丟在腦後了。也會在故鄉的黃土坡上,望著這個曾經留過我童年快樂的地方,常常會沉思許久……

我非常欽佩俗語,這一民間鍛造的語言珍品,道出了多少的人生況味。有這樣的俗話,窮人的錢袋和老人的光陰。未曾身曆其境者,是很難理解這種心情的。

我想,任何一個有正常思維的人,對人生都有自己獨特的感悟。過了三十歲,才發現以前的日子是那麼地渾渾噩噩,想想竟有些不寒而栗。我是1975年生人,2005年是我的而立之年,這一年我又有了自己的處女作,後來又陸陸續續地寫了一些,把這些東西翻檢結冊,索性就以《而立閑語》命名。

在這裏,對本書的出版過程中做出幫助的各位友人、領導表示我深切的謝意!特別要對張豔茜女士在百忙之中能不吝賜序,表示我衷心的感謝!

2009-08-28於無定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