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寫在紙上的字歪歪斜斜,筆畫粗細不一,隨意潦草,簡直是慘不忍睹。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她連握筆的姿勢都是錯的!
他們的師父是有名的博學大儒,年輕時才情冠絕京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當初開始練字時,師父規定每天必須寫二十篇,寫得他手腕都快斷了,堅持了三年師父才改了這個規矩,現在誰來告訴他,都是同一個師父所教,她寫的是什麼鬼畫符?
柒雨宮迎上他的目光,一時心虛不已。本尊自然是從小在師父的眼皮子底下刻苦練過字的,可是她隻繼承了本尊的記憶和驅邪的才能,沒有繼承文藝方麵的啊!
“那個……我比較笨,學得不是很好。”她找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蹩腳的理由,“大概師父也覺得我朽木不可雕,所以沒有要求我一定要練好字。”唉!朽木不可雕——不帶這麼自黑的。
趙晏央卻顯然並不相信,狐疑地掃了一眼紙上的字,道:“你騙誰,你根本就從沒練過字。”
兄弟,人艱不拆好嗎?
“咳!總之你將就著看吧。”她下筆迅速地寫了一張,遞到他麵前。
趙晏央接過來一看。
柒雨宮,生年不詳,父母不詳,無親無友。愛好讀書種花,擅長算命驅邪,性格活潑開朗……
活潑開朗?他懷疑地掃了她一眼。好吧!現在的她確實是活潑開朗。
他看了一會兒,又皺眉道:“難道除了侯府裏的人,你連一個親戚也沒有?”
她搖搖頭。
趙晏央以前跟聽師父說過,這個小師姐舉目無親,要他平常多關照一些。隻是他一向不把這個丫頭放在心上,對她的事情毫不在意。一個沒有親人的女孩子就這樣在侯府裏住了六年……
他看著拿著紙張的細小嫩白的手,有些出神。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平時沒有特別的喜好,認識你的人也沒有幾個,除了院子裏的伺候你的丫鬟柳芽,倒也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真是比想象中還要簡單。可是他怎麼覺得這個丫頭並沒有紙上寫的這樣簡單明白?總覺得自從她的個性變了之後,他有些看不明白她了。
他看了一回就全部記住了,點了蠟燭將紙張燒掉,又鋪開了紙,提筆蘸墨開始作畫。
他挽起了一截衣袖,手腕也細瘦,露出包紮著紗布的手臂。站在桌前的身姿挺立優雅,自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氣質。柒雨宮從來沒見到自己如此“文藝”過,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心想外表很重要,由內而外的氣質也很重要啊!
他手臂受了傷,畫得並不快,但是下筆流暢,仿佛已在腦海裏構圖許多遍,漸漸地在紙上畫出一張人像。首先是一個相貌英朗的中年男子,五官棱角分明,顯得不苟言笑,也有一雙丹鳳眼,看起來十分冷峻。
“這是我父親。”趙晏央道。
原來這就是紫陽侯?趙晏央和紫陽侯長得並不十分相像。他是偏於俊美精致的,紫陽侯卻比較硬朗,兩人唯一相似的地方隻有一雙眼睛。她忽地想到鄭青蘭秀雅的眉眼,又覺得趙晏央和他的母親也並不相像。
“我現在已讀完了四書五經,師父出行之前在給我講史記和詩詞。出門這麼多天,父親一定會提問我的功課。”他看著柒雨宮慢慢睜大的眼睛,一臉的驚恐,不由得勾起唇角,“想必師父也沒有教你四書五經吧?”畢竟很少女孩子學這些。
“四書五經和史記我都讀過,如果侯爺抽查背誦,我還能應付,可是如果還要我講,我就講不出什麼名堂了。”
她讀過四書五經?趙晏央有些驚訝,不過想起她從前整天呆在房間裏看書,也就覺得沒什麼稀奇的。況且他聽師父說過,他有一位師姐,年紀和他差不多,卻已經是博覽群書,聰慧通透。所以他並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
“我明天寫一篇講義給你,你背熟了就能應付過去。”
“你知道侯爺要提問哪一篇文章嗎?”那麼多文章,猜題的範圍比高考還廣啊!
他微微一笑,臉上帶著自信:“我自然知道。”說著抽出紙,又畫了一個人,道:“這是當今皇上的三皇子趙如珝,乃皇後所生次子,在我拜師之前,我們一起讀過一年書,我和他的交情最好。他人看似不拘小節,實際很聰明細心,最喜歡打獵,你在他麵前要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