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白……”劉江南低聲道。
孫明白聽見有人叫自己，四處看了看，最後確定叫自己的人是劉江南，才用一種疑問的眼神回看劉江南。這種眼神，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劉江南驚得說不出話來，回想之前孫明白暈倒的原因，劉江南忽然覺得一陣戰栗。難道，孫明白也失憶了？
“你救不了他了！王雨馨！我現在就殺了他！”方遠航狂性大發，死死掐著劉江南的脖子，用上全身力量，想把劉江南立即掐死。
“厄咳……”剛才劉江南沒有說話，眼下想說也說不出來了，隻能發出一串咳咳聲。方遠航已經徹底瘋狂，這會兒工夫，他又把孫明白當成王雨馨，還原劉江南本來身份了。
孫明白眼中閃過緊張，接著是嚴峻，再接著是堅決，最後是哀傷。孫明白仿佛下定某種決心，毅然朝方遠航衝過來，帶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劉江南被方遠航死死掐著，完全不能呼吸，眼前的重影與血光在群魔亂舞，意識與瞳孔正漸漸渙散。缺氧令劉江南腦袋空空，什麼東西也沒有，包括應該會有的求生的欲望，以及死亡的恐懼。
猛然間，劉江南能呼吸了，他立刻張嘴大口大口吞咽著寒冷的空氣，生怕動作慢一點就呼吸不到。未等眼前金星散去，劉江南掙紮著坐起，目睹了孫明白與方遠航那夢幻般的戰鬥。
孫明白淩空而立，單腿橫掃，劃出一道刺目的綠光，與方遠航的紅色防護罩碰撞在一起，迸出一團火花。火光還沒有消散，孫明白又是一拳，打在化作虛無煙霧的方遠航腹部，沒能造成傷害。方遠航豈會一直被動防禦，張口吐出一道滾燙的烈焰，燒得孫明白隻剩一具骷髏架子。但方遠航並沒有高興太久，孫明白居然毫發無傷從骷髏架裏鑽了出來，就像從棉被裏鑽出來一樣隨意。
劉江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狠狠揉揉眼睛，抬頭再看，夢幻消失了，卻看到另一幅令他終生難忘的畫麵——方遠航一邊痛哭著，一邊朝孫明白瘋狂揮拳，而孫明白麵無表情，以遠超何宇文的攻擊強度還擊方遠航。他們都不說話，隻有拳腳擊打的聲音，整幅畫麵顯得……很詭異。
悲傷、冷漠，這兩種情緒顯然不該出現在生死決戰的時候，更不該出現在這場生死決戰的兩位主人公身上。劉江南想過去幫忙，剛一動作，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使他不得不重新坐下。抽空瞥一眼黃金龍，黃金龍身邊那灘血正慢慢滲入土裏，證明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去死吧！”劉江南移開視線的一刹那，方遠航看準機會，一拳擊中孫明白頭部。
孫明白倒地，方遠航過去拳打腳踢，孫明白動也不動，像是不行了。方遠航本想繼續施虐，腳下卻一個踉蹌，身形晃了幾晃，勉強站穩。方遠航看看劉江南，又看看孫明白，也許是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方遠航停止摧殘孫明白，轉而向頭號敵人劉江南走來。
“下地獄……咳……唔……劉江南……陪我下地獄……”方遠航一邊吐血，一邊流淚，一邊靠近無力抵抗的劉江南。劉江南見猶如惡魔一般可怖的方遠航，一步一步逼近自己，臉上並沒有恐懼與絕望的神情，而是無比的驚詫，驚詫於他所看到的一切。
方遠航背後，孫明白艱難地站了起來，眼中透著一股神也無法將其抹去的堅定。這種堅定的眼神劉江南隻見過一次，那是在醫院的病床邊，孫明白緊緊攥著拳頭對自己許下一個誓言的時候。
“方遠航！”孫明白吼道，“老子陪你下地獄！！！”
話音未落，孫明白便朝方遠航衝過來，速度快到讓人懷疑他究竟打沒打算停下來。方遠航剛回過頭，就被孫明白攔腰抱住，借由強烈的撞擊力與衝擊力向後猛退，而後麵則是這座無名山的山崖。
一切都太突然了，誰也沒來及挽留什麼，誰也沒來及拯救什麼，劉江南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孫明白抱著方遠航墜落山崖，同歸於盡，也沒來及阻止什麼，更沒來及後悔什麼。但劉江南知道這不是夢，因為夢中自己的心不會這麼疼。
“孫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