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閑聊幾句,忽聽病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陳母走進來,手裏拿著從家裏帶來的飯菜,用兩個大的塑料飯盒裝著。
“伯母好。”趙月萍很懂禮數,微微躬身,向陳母問好。
“阿姨好。”劉江南也一樣。
“哎,你們好!”陳母和善地笑著,明知故問道,“趙姑娘來看小鋒了呀?”
“是。”趙月萍嬌臉一紅,問,“伯母,醫院附近不是有餐館嗎?為什麼還費力從家裏帶呢?”
“外麵的東西哪有家裏的吃著放心?我燒的小鋒都吃慣了,外麵賣的他也吃不慣。”陳母回答。
“倒也是,現在的食品安全太讓人擔憂了。”趙月萍點頭道。
幾句話下來,幾個人又沒話了。趙月萍和陳鋒的關係尚不明朗,兩人都不好意思問對方家裏的事,所以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哎呀,好渴呀。”劉江南一句話,打破了沉靜。“阿姨,你帶我出去買飲料吧,我不認識路。”
“飲料啊?不遠,那邊就……”陳母剛要指明方向,猛然悟出劉江南的意圖,改口道,“啊……啊,好!我帶你去,正好阿姨也渴了!”
陳母朝趙月萍笑笑,跟劉江南離開病房。兩人出來,陳母上下打量著劉江南,有種驚奇的感覺。她有些含糊,眼前這個嘴上還沒長出毛來的孩子,怎麼能想出讓兒子陳鋒和趙姑娘單獨相處的,這麼簡單實用的理由。
或許在陳母的觀念中,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隻是整天想著玩遊戲,永遠傻笑著的孩子。
“阿姨,我該一直這樣叫你嗎。”劉江南說道。
“什麼?”陳母沒聽明白。
“我是問你姓什麼,方便稱呼。”
“人家都叫我陳姐,要不就是陳嫂,本名早就沒人叫了。”
“那我以後叫你陳阿姨。”一個嫁人之後便丟失靈魂的普通婦女,劉江南心裏這樣想著。
“別站著,趙小姐,坐。”陳鋒見趙月萍老是站著怪累的,勸道。
“好。”趙月萍坐下,隨口問道,“伯父呢?怎麼沒有來?在看店嗎?”
“是,店裏不能沒有人。這兩天我媽要照顧我,明白又受傷,店裏的事都是我爸一個人管,可苦了他了。”陳鋒歎氣。
趙月萍牽牽嘴角,默默記下陳鋒除去勇敢、善良以外的第三個優點——孝敬長輩。
“趙小姐,雖然你的學生中我隻認識明白和劉江南,但我覺得劉江南這孩子很懂事,也很聰明,不知道趙小姐怎麼看。”陳鋒試探道。不過也是心裏話。
“劉江南,不是學習最刻苦的,也不是人緣最好的,表麵上看甚至有些難相處,不過我最近也明顯感覺到,劉江南的心智已經遠超同齡的孩子了。”趙月萍說完,含羞一笑,“陳鋒,以後不要叫我趙小姐了……叫月萍就行。”
“是,是……”陳鋒點頭如雞奔碎米,“那個……月萍,能不能留一個電話下來?等我出院那天,我想請你吃頓飯……不,還有明白和劉江南,大家一起才熱鬧!”陳鋒生怕趙月萍拒絕自己,趕緊拽上孫明白和劉江南,以表明自己的初衷很單純。
“好呀。”趙月萍明白陳鋒的意思,笑著答應,留下電話號碼。過了一會兒,劉江南和陳母回到病房,趙月萍見天色已晚,與劉江南告別陳鋒母子二人,離開醫院。
夜幕降臨,繁華榮盛,略感悶熱的初夏,被身邊一道道清涼的晚風吹得支離破碎。街邊,一些擺攤做生意的小商小販,正用各不相同的神情詮釋著人們的喜怒哀樂。誰又知道他們的愛恨情仇,誰又知道他們的生離死別,在這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的街燈之下,人們的影子隻會變得更加扭曲、更加黑暗。
劉江南和趙月萍坐在路邊的大排檔裏,吃著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麵,彼此沉默著。十分鍾前,趙月萍說想請劉江南吃東西,本來打算去先前經過的一家餐廳,可劉江南執意要來這裏,還說自己吃什麼無所謂,主要是想找到一種感覺。趙月萍想來想去也沒想通,這種路邊的簡易大排檔裏麵,能有什麼令劉江南向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