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門口,撲鼻的花香就就把蘇胭雪的魂勾進去了,都不等看門的老爹將木牌遞還給她,就要往裏去。
“丫頭!你的腰牌!”
荀老爹氣喘籲籲地追了上去,
“你這個小丫頭,腰牌也不拿就往裏跑!待會我家去,看值夜的小廝不把你給扣了!”
“剛進這梅林,一時歡喜過了,謝謝老爹爹了!”
“嗬嗬,不打緊!辦完了事兒趕緊出林,天要黑了,你一個小姑娘在林子裏容易迷路。”
蘇胭雪又誠誠懇懇地謝了一遍荀老爹,就歡歡喜喜地賞梅去了。
這梅園的梅果然比自己以往見到的更有綽顏仙姿,樹樹素雪閑雲落,晚風渡暗香:
“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來風細得香遲。不道曉來開遍、向南枝。
玉台弄粉花應妒。飄到眉心住。平生各裏願杯深。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
蘇胭雪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吟詩的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子,
“小小年紀,怎麼會懂得'山穀道人'的心境!”
沒想到來人一出口就是一副傲慢的姿態,蘇胭雪也沒有客氣:
“你一副安逸公子的模樣,又怎麼能體會到放翁的情懷?”
沒想到他不怒反笑:
“看在你還識得幾個字的份上,今日就先不於你計較!你隨我來。”
“你我既非故交,又非主仆,我為何要隨你去?”
既然不知來人身份,看他又是如此傲慢,也不與他講究許多禮數。硬生生回絕了,就打算往別處去了。
倒是那男子吃了一驚,
“站住,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你又可知我是誰?”
男子一愣,想到自己有些唐突,改口道:
“在下確實不知姑娘是何人,又為何到這園中來?姑娘是……?”
蘇家丫頭見來人先軟了下來,頗有幾分誠意,但又忌憚他是個陌生人,於是心生一計:
“一門四學士,行雲流水詩。生平不得道,隻因是逸仙。名姓便在這詩中了。”
“有意思!聽好:
三分天下大江東,不安社稷濟蒼生。風雨飄搖前朝事,萬古江山誰為宗。”
“看來吳公子和我一樣,也喜歡對幾句歪詩。不知我說的可對?”
“哈哈……,歪詩!說得好,我就愛對這歪詩!姑娘確實聰明,我正是姓吳,叫我濟宗!”
原來也是個放達不羈的人。蘇胭雪當下心裏就少了幾分防備,
“我姓蘇,最後兩個字便是我的字。公子應該比我年長些許,不知叫你吳兄如何?
“一門四學士,姑娘莫不是東坡居士後人?蘇逸仙?”
蘇胭雪點點頭,
“祖上是子由之後,字是我平日裏兀自玩耍罷了。”
“敢直呼祖宗名諱,以'逸仙'居之,雖為女子,卻盡得東坡風流,不愧是蘇門之後!”
“你也看不起女子嗎?虧我還打算對你以兄長視之,看來也不過是市井凡俗之輩,告辭了。”
說完又要起身離開。
“誰跟你說過我是那樣的人?我看不起的是那些塗粉弄笑的庸脂俗粉,能稱得上女子的,需是有獨存風骨的,梅花一般的氣質。逸仙你別走,且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