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青蘿就起來了。精神抖擻的收拾妥當,她有些失神的坐在床邊,心裏想著昨天夜裏做的美夢,心裏越發的舍不得。郡主那開心的天真爛漫的笑容,當真是叫人瞧著都開心呢!青蘿手裏攥著被子,心裏暗暗想著,隻是如今的郡主大概已經很久沒有那樣單純的笑過了吧?如今郡主的笑裏總是夾雜著其他的什麼成分,叫人看了都傷心。
那個天真爛漫的郡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青蘿黯然的想。
從前的郡主永遠都特別的開心,人也很樂觀,不想現在,總是想這想那的。青蘿抓起被子狠狠的砸向床麵,竟瞎想!哼,自討苦吃。可下一瞬,她又伸手去揉那被砸的被子,她怎麼能這麼對郡主呢?她還隻是個孩子啊。正撫摸著,她似乎又看到郡主得意的笑容,青蘿仿若觸電般的鬆了手。
忽聽門外有人叫道:“姑姑,您起了嗎?”
“啊,起了,就來。”青蘿的語氣有些慌亂,有些茫然,就好似還未睡醒又強行被人叫起的樣子。可門一開,來人盯著青蘿收拾妥當的衣著打扮,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了?”青蘿問道。
“哦,沒什麼,”來人微微低下頭笑道,“瞧著姑姑房門還鎖著,還以為姑姑沒起呢,就來叫了一聲。省的姑姑忘了給郡主做茯苓餅這樣的事情……”
來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青蘿打斷:“哦,那多謝了。走吧,咱們一起去。”
來人卻笑著拒絕:“承勞姑姑費心,奴婢還有些事情,就不和姑姑閑聊了。姑姑先忙吧,告辭。”說話間,竟已退出幾步選的距離來,遙遙一拜,便轉身離去。一時間,竟將青蘿傻愣在一旁,有些莫名其妙的樣子。待反應過來時,青蘿竟有些慶幸:幸虧來人不請自退,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來人的名字她自己都不知曉,隻是覺得麵熟罷了。
唉,青蘿長長的歎了口氣,老了老了,不中用嘍!這種小事都記不住了!想當年……一想起當年在閨中和朋友們那些事情,心裏就感慨萬千。時光總是這麼不解風情,對王後,對郡主,對自己,都是如此。
歲月不饒人呐!青蘿暗自感歎。
算啦,青蘿微微歎息,天已大亮了,也該給郡主做茯苓餅了。
而此時的婉清還在被窩裏躺著,微閉著眼睛,仿若熟睡。蒼白的臉上還泛著不大正常的潮紅——怕是又燒起來了。有小宮女來瞧看過,心想:郡主這病怕是要很久才能好了。
此時正值仲夏時分,天氣冷熱不定,最容易染風寒,而且一旦生病,就很難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康複。何況婉清一直體弱,想必這病也會纏綿許久吧。
待青蘿茯苓餅做好的時候,至少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青蘿輕手輕腳的進了寢殿,卻看到正燒的厲害的婉清,而旁邊服侍的宮女在左右服侍,卻不叫太醫。青蘿很是生氣的問道:“為什麼不去請太醫?”宮女們紛紛跪下告罪:“郡主不讓我們叫,說要等日上三竿的時候再去……”青蘿聽罷,心裏是又恨又氣又疼,她那寬容漂善良的郡主喲,從來都隻顧著旁人。
唉,青蘿長長的歎了口氣,可苦的,卻是郡主你自己啊!
可青蘿也必須得聽從婉清的命令,故而,青蘿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用熱水給婉清擦拭裸露在被外麵的皮膚,希望可以降一降溫——結果可想而知,不過都是些徒勞罷了。
這種徒勞的無用功一直持續到日上三竿太醫來了為止,可那個時候,婉清已經燒了大半宿了!即便太醫開了藥,煎服下去後,仍不見什麼效果。
太醫有些疑惑的問立在一旁幾欲垂淚的青蘿:“郡主燒了多長時間了?”青蘿微微歎息:“大概,能有三四個時辰了。”太醫驚得幾近昏闕:“那麼久……如若郡主有個三長兩短的,那……我們這幫太醫院的還不得腦袋全搬家啊!”青蘿無奈的說道:“不是我們不叫你們,是郡主不讓叫的呀!說不要打擾你們歇息,白天也挺累的。”
太醫沉默良久,也微微歎息著說道:“郡主苦心,微臣等無福消受啊!”
婉清這一病,一直持續了四五天,才算是有了好轉的跡象。隻是青蘿的煞費苦心做茯苓餅,卻無人問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