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意識到一直被自己刻意遺漏的詞語——“說親”,說親唉!
提及說親,她再一次毫無前兆的想起了文清澤,那個和她的名字有一個重字的溫文爾雅的男子,在他魂歸天際前喃喃的那句“來世,再相見”,一直縈繞在她的耳畔。她恍然想起,自己答應玄衣給他家公子畫的畫至今也沒有動筆。隻是,要她如何畫畫什麼嗬!她突然覺得很累,隻想安安靜靜的縮在一個角落裏,淺淺的睡上一覺。
隻是,對於站在眼前這位自稱是自己母親但卻對自己十多年不聞不問的婦人,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是哭喊嗎?哭喊自己的孤寂,那個十幾年可以對女兒不管不顧的婦人怎麼會在意?她也從沒奢望過會有一個人一直陪伴她、關心她,因為那根本不可能。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就如,她不知道她自己的結局一般。
“夫人客氣了,婉清身子不適,就不留夫人喝茶了,”她的嘴角嘲諷似的彎了彎,又道,“陋室粗茶,怕是也入不了夫人的眼。夫人還是早些走的好,這屋子小,還容不下夫人這尊大佛。”佛字故意拖著長長的尾音,語氣中夾雜著些許冷笑,又透著滿滿的漫不經心。
婦人冷哼一聲道:“哼,少給我來這套。今天我也隻是來通知你的,不是來找你商量的。姻緣皆由父母命,你隻有聽從的份。給你幾天時間準備,我過幾天再來。”說罷,拂袖而去。
此時的婦人想必是被氣的夠嗆,什麼慈愛啊,溫柔啊,身份啊,通通被失去理智的婦人拋在腦後。她望著婦人大搖大擺毫無姿態可言的走姿,無奈的歎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她抬頭望向有些陰沉的天,歎道:“又要下雨了!”
這一陣子的雨一直連綿不斷的下著,期間會隔著幾天的晴天,其餘的日子裏多少也會飄一些雨電子來。她的視線由天逐漸往下滑,落到了自家院子裏。隻是苦了這些花草了,她微微歎息,沒有可以移動避雨的根,隻能硬著頭皮頂著風雨。院中的鳶尾依舊在風雨中遙望著故鄉,那是一種執念,更是一種奢望。
故鄉遙遙,哪裏是說望就能望到的?隻不過是圖個心裏安慰罷了。
她起身,去了小院。
她用自己的披風為鳶尾擋雨,自己卻孤零零的立在庭院中,任由雨點打在她的頭、臉、肩上,她也絲毫不在意。在意什麼?容顏嗎,可在乎她的人已經不在了;身體嗎,心已空哪裏還會在乎身體是否健康……其餘的,她苦笑一下,還會有什麼呢?
俗話說,女已己悅者榮。如今顏貌不必在意,身體不足掛心,還有什麼可以介意的?
就讓她好好的放縱一下自己吧。她在風雨中揚起臉,衝著天空,抬起雙臂,做擁抱狀。或許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定的活下去。在這個無心的世界裏,無心的活著。
這是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