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日,星期一。
人群散去,霍兆成臉色鐵青,走進了石井鄉中學的教學樓。甄蔭低著頭,麵無表情地跟在後麵。
這時,學生多了起來,同事也到了一些。
池龍在中學四周繞了一圈兒,心裏揣著池小西分班的事兒,就想問問校長具體的情況。中學的教學樓有五層,校長室在四樓。在上樓的時候,池龍又琢磨:現在去找校長好麼?甄蔭剛剛被人數落一頓,是不是有點兒不合事宜呢?
心裏想著,人已到了四樓。校長室門虛掩著,但能聽到裏麵有幾個人說話,聲音很大,情緒很激動。
霍兆成拍得桌子山響,在吼叫:“真他媽的,簡直是無法無天,敢到老子的地盤兒撒野!”
一個女人說道:“這群流氓,咋不報警,讓派出所老荀出麵解決啊?”聽得出,說這話的是敬佳,石井鄉中學的教導主任。
甄蔭氣呼呼地說:“別提老荀了,還不如叫他老苟呢,簡直就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老狗!剛才那會兒,我給他打了電話,你卻說那個馬三兒不好惹,是龍城的北霸天,是黑社會,他現在有事兒來不了!”
敬佳憤憤然:“真夠荒唐的,黑社會咋了,難道派出所還治不了黑社會?”
霍兆成在咬牙切齒:“北霸天咋了,牛*啥呀,真要是惹了老子,照樣兒辦他!”
甄蔭附和著:“就是,就是,那還不是兆初大哥一句話的事兒!”霍兆成是老二,他大哥叫霍兆初,是龍城縣委副書記,為人陰騭,城府極深,霍兆成這個總校長的職位就拜他大哥所賜。
“這事兒也他媽怪你,”霍兆成在指責甄蔭,“教育局早把工程款撥下來了,你非讓我把這錢投到你老家的選場,說能賺錢。可錢呢,賺哪兒去了?”
甄蔭被罵得狗血噴頭,還要一個勁兒地賠不是:“都怪我,怪我,可我哪兒知道現在整個東山市都把選場都停了啊!”
霍兆成歎了口氣,說道:“先把這五十萬工程款的窟窿堵上吧,這幫亡命之徒還是少去招惹吧,都他媽的不是省油的燈!”
敬佳在一旁怯怯地說:“這工程款不是欠龍城縣城白河的麼,怎麼這個叫馬三的來催著要了啊?”
霍兆成恨恨道:“那個姓白的,是來要了幾次,請我和甄校長吃了幾回飯,我說經費不足,沒給他!誰承想這隻白狐狸來這一手兒,找來了黑社會催帳!”
他停了一下,又對甄蔭說:“你想想法子,把這工程款的事兒先結了。真他媽的晦氣,晚上我帶你出去放鬆放鬆!”
甄蔭連連稱是,如應聲蟲一般。
池龍在外邊,聽了一會兒,覺得胸口發悶,就朝樓下走去。
不知怎的,想起了周傑倫的幾句歌詞:我的生活像拍了一出戲有超多導演跟編劇隻說了台詞一句而他們配了八百個語氣*控著池龍的情緒那根本不是我的口氣想讓觀眾看好戲最後的目的還不是在促進收視率池龍不知道池龍有沒有勇氣拆下他們的麵具池龍隻知道好像認真的男人最美麗會不會一直演下去到他們滿意……
池小西分到了一班,班主任是沈青,教外語。她高高的個子,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在東山市師範大學上學期間,被石井鄉首富郭建的公子郭敏追到了手,留在了石井鄉中學任教。富足的生活並沒有讓她沾染上豪門的不良氣息,依舊恬淡自然,樸實隨和。
下午,池龍上完課,在樓下和學校的保安老穆閑聊。
電話響了,池龍看了一下,是馬重打過來的。隻聽馬重說:“龍哥,上午也沒來得及細問,你在哪兒上班啊?”
池龍答道:“在石井鄉中學上班,教八年級兩個班的語文。”
馬重“哦”了一聲,說:“原來是石井鄉中學啊!晚上兄弟請你出去吃個飯,敘敘舊,有時間麼?”
池龍說:“時間倒是有,不用到外邊去了,來我家就行,讓你嫂子做幾個菜,挺方便的!”
馬重極力反對:“這次還是出去吃吧,咱哥倆單獨聊聊,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池龍隻好說:“不用來太早,池龍五點半才下班呢!”
馬重答應著,掛斷了電話。
下午五點,池龍在黎剛的辦公室,透過玻璃窗,看到一輛黑色的漢蘭達遠遠駛來,緩緩地停在了石井鄉中學的大門口。
池龍知道是馬重來了,於是,就下了樓,往大門口走去。漢蘭達的車門打開,馬重下了車,遠遠地迎了過來。
走到近前,馬重緊緊握住池龍的手,滿麵的笑意:“龍哥,快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