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石正。”石正言簡意賅,對於刺族,很多話沒必要說,這是石正的經驗。否則的話,這些“決定要趁早”的大樹們,就不知道要開多長時間的會了。
“聖堂的人,已經撤出了嵐山山脈了,我感覺到了。”灞橋繼續說道,他低垂樹冠向著阿爾忒彌絲:“尊敬的殿下,您能夠在嵐山山脈外停留許久,沒有將戰火引入這裏,請接受我的謝意。”
阿爾忒彌絲微微曲了一下雙膝,這是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節:“尊敬的首領,請原諒我軍令在身,有許多不得已。”
“夏卡大帝的雄心,真是讓人欽佩。雖說,”灞橋停了一刻,似乎是在組織詞句。他盡可能的在話語裏保全夏卡帝國的尊嚴。
“雖說,在這個時候,去試圖統一整個大陸,可能是非常不明智的。”
“您是說,您能感覺到整個嵐山山脈的動靜?”齙牙三在一次忍不住了。如果,刺族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自己這一行人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這是我們的土地,是我們的家園。小夥子!”灞橋倒是很耐心的解釋給眾人:“我們這一脈的刺族,並不擅長攻擊,我們隻有我們的針葉可以發射,去被動的防禦而已。不過,我們的根早就遍及了嵐山山脈,千萬年前就是如此。我們可以感受到這裏發生的一切,卻無力改變什麼。”
灞橋的話語裏,有些黯然。
“所以,我知道你們的來意。”灞橋直起了樹幹,空中漸漸傳來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石正知道,那是刺族再用她們獨有的方式進行交流。
良久,灞橋再次開口了。
“斯蒂芬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怎麼了解到我們的傳說預言的,那個預言,是我們族內最重要的秘密。”
灞橋的這句話說得威勢十足,空間中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不過,或許斯蒂芬先生您是對的。在說起傳說預言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和石正說說。”灞橋示意之下,密林中又亮出了另一條通道,斯蒂芬率先走了進去,然後是阿爾忒彌絲等三人。
這隻是回避而已。不知道為什麼,連齙牙三都覺得這麼做是理所當然,並沒有擔心刺族會對石正不利。
……
“石正小朋友,我已經活了三千多歲了。”灞橋在一行人消失在視線中之後,緩緩說道:“三千年,對時空來說,也許不過一個眨眼那麼短暫,但對於一個生命體而言,卻是漫長的有些無聊了,尤其,當你每日麵對一樣的風景,麵對一成不變的明天的時候。尤其,當你活著,並不僅僅是為了要活下去的時候。”
石正低眉垂目的站在這棵蒼鬆前,他的心神鬆弛。但是,灞橋最後的一句話卻讓他感到了一陣顫栗。活著,不是單純的為了活下去!那是為了什麼?
“我一直在等待一個遠方來的朋友。”灞橋繼續說道:“不是地理意義上的遠方,而是時空意義上的遠方。我,還有我的先輩,為了等待這個朋友,已經經曆了七萬年的時光。七萬年啊,七萬年的守候,還真的是一段不短的時光呢!
“我的父輩的父輩,還有他們的父輩,曾經流傳下來這麼一句話:走得快走得慢,都是一輩子!你聽聽,多麼有道理的一句話,為了這句話,我們寸步不移,我們每日每夜都在這裏發呆。
“發呆是一種享受,因為什麼都不想的時候,真的很享受。發呆也是一種美德,因為什麼都不做的時候,至少不會傷害別人。可是,盡管如此,還是會有人想來傷害我們。這一次聖堂的行為,不管有沒有得逞,但都是其心可誅!”
石正能夠感覺到灞橋言語裏的憤怒,還有,那種威嚴的氣勢。灞橋和銀杏,看上去是很不一樣的。銀杏更像一個堪破生死禪關的老者,但灞橋卻像一個餘威猶存的強者。
抬頭看了看灞橋枝幹上那些閃著寒光的針葉,石正並不真的以為,那些針葉僅僅隻是能自保而已。
“我的名字,來自上古時期,你還記得嗎?”灞橋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