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兵的眼窩亮了。它用腳踢開似乎還不明白懷璧其罪的骨頭架子,俯身去撿那些貝殼,還湊上前惡狠狠的對骨頭架子說:“還老子的錢來!”
骨頭架子看了看骷髏兵,這才醒悟是遇到了打劫的。它匍匐在地上,用骨骼護住了自己的財產。周圍已經有人看見了這一幕,高聲喊道:“決鬥!決鬥!”
“唉——”兩聲歎息同時響起來。一個是獨眼壯漢,一個來自吧台不遠處的另一個男子。那男子把自己裹在一件黑色的魔法鬥篷中,看不見模樣,隻有微微露出些的肌膚呈現出一種晶瑩的白色。他的前麵,已經擺了五六個空酒杯。
這男子正是石正。
石正從青陽山出來,一路輕車簡騎,晝夜奔行,沿著怒河的方向來到了豐饒的怒寧三角州地帶,黃金城的所在。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聽取了阿瑞斯的意見,在途中劫掠了一個孤身的魔法師。不僅劫掠了他的衣服,還劫掠了他的財富。現在的石正,也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富豪了——魔法師的斂財功夫是大陸上最出色的,而石正作為一個刺客,打劫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兩個一流遭遇,結果就是光腳的欺負了穿鞋的。
到了黃金城,石正這才發現自己當初的想象有多麼荒謬。諺語中說道:千古黃金城,不夜城中人。在一個繁華了千年的帝國都城中尋找一隻烏鴉,豈是旦夕之間可以實現的?他每天在長街上留連,除了看見森嚴的衛兵部隊和自得其樂的貧賤百姓,根本就沒可能接觸到居住在深似海的後門中的阿爾忒彌斯。
在幾次夜入豪門苦尋未果之後,石正也領略到了所謂豪門的力量。他們看家護院的私兵,竟個個是身經百戰而回,雖說單打獨鬥還不是石正的對手,但一則石正還不想過早暴露形跡,再則也是因為雙拳難敵四手。石正不得不放下了心裏的輕視,開始踏踏實實地做起了實地調查。包括每晚出入在不同的夜店中,探尋蛛絲馬跡。
錢再多,如果坐吃山空,也會有消耗殆盡的時候,何況石正打劫的那個魔法師恐怕也不見得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物。一個魔法師,獨自行走在荒郊野嶺,也就最多是一個魔法學徒的樣子吧。
終於,石正的荷包即將見底,他也就有生以來第一次為錢犯了愁。還好,石正並不是不會通融的人,相反因為有了第一次打劫的經驗,他立即開始策劃第二次打劫。錢財,總是搶來得比掙來的容易,石正是個人,他有這樣的計劃也沒什麼奇怪。
這個骨頭架子就是石正盯上的肥羊。
每天晚上,這個小個子的骨頭架子都會在夜色正濃時來到夢一場,這個黃金城中很不起眼的低級夜店。雖說低級,但夢一場的五號美酒卻還是非常美味的。那種濃鬱的香味配合著深沉的黃色汁液,還有倒入杯中時那滾動的泡沫,這些都是誘人十足的。以石正的眼光來看,五號雖然沒有美酒時光的那種特殊幻覺,但也不失為放鬆身心的一種好調劑,而且,他還沒什麼副作用。
骨頭架子每天都會在吧台前喝上三杯五號,然後買上一堆吃的喝的,踏著黎明前最濃的黑暗離開。它雖然看起來身上並沒什麼錢,但一個骷髏,每晚都能這樣消費,它的身後一定有不少的積蓄。石正已經聞到了財富的味道,所以,他靜靜地等待著時機。
夜店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高喊“決鬥”的行列。不管是人族還是鬼族,在末世之中他們嗜血的天性都很張揚。屋子中間已經被辟出了一小塊空地,人和鬼這兩者對立寧願擠在一起,帶著溫度的呼吸和陰冷的鼻息就算是已經快形成熱吻的姿態他們也在所不惜。他們隻要看一場生命的演出,收割生命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