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的嘴角流出了一縷血絲,對他而言,足音也是一種聲波攻擊,就好像自己精心構築的攻擊,被黑暗中一麵無形的鏡麵,悉數反饋回來,而且更加強大。但是人影並沒有因此退縮。在他的身後,是已經為數不多的族人的性命,是千萬年來守護的神秘財富。他有些後悔自己過分相信陷阱的力量,相信生命力對黑暗能量的製約,如此托大的妄想一個人守護住前往秘境的通道。但是,他同樣是一個戰士,一個生來就為了死亡的宿命戰鬥的戰士,在他的意念裏麵,也隻有知難而上,沒有委曲求全。
所以,即便是麵臨如此陌生與強大的對手,他還是作出了改變。這個改變當然不是後退!他取下嘴裏銜著的一片綠葉,綠葉上已經沾滿了自己的鮮血。他左手撫腰,用右手握著的一根短短的狼牙棒指著來人的方向,發出了石破天驚的仰天長嘯。
聲波裂痕中,石正的身形突然一滯。就像是一腳踩在了雲彩裏,腳下突然失去了那種堅實的感覺。其時,石正正走得興高采烈,他全身的內心都因為一步一步的聲音而在體內活潑潑的流動,吞噬空間中那種久違的快感正在聚集,馬上那個就要達到巔峰。突然被打斷,石正很不爽,奔流的內力在突然出現的堤壩前被阻擋,猶如奔騰的萬馬突然擁擠在了絕壁之前。
在吞噬空間中與傑拉菲爾德一戰時,其實石正體內的經絡都已經被一種極端不正常的方法給拓寬了。這就像本來是一條羊腸小道,卻突然駛入了一輛重型的坦克,它一路碾壓,生生的壓出了一條屬於坦克的道路。當坦克揚長而去後,千百年來行走在羊腸小道的羊群又經過了這裏,因為慣性,也是因為天性,它們還是順從的排列成一條長線,完全無視了已經寬闊的道路,踩著古老的足跡而行。
現在,前路被堵,後麵的追隨者得不到前麵的信息,又因為道路的寬闊,還在向前行走。漸漸的,道路上開始出現了不循慣例的行者,它們越來越多地出現,又再一次給前麵的行者以更大的壓力。
這一次的情形與團是空間中有些相似,又渾然不同。相似的是都是因為外力的原因,石正體內的內力循環出現了變化。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變化,因為有了寬闊道路的準備,變得更加有序,更加理所當然。
說起來慢,但實際上這樣的變化是一個極其短暫的瞬間。短暫得幾乎就在人影撫手長嘯的同時,石正也同樣發出了一聲長嘯。
人影的長嘯,因為在他自己所精心準備的幻象空間中,顯得驚天動地,聲勢逼人。而石正的這一聲長嘯,卻從微不可聞漸漸放大,沒有撲麵而來的壓力,聲音細碎悠長。但就是這麼一個細碎悠長的聲音,卻再一次如一把鋒利的刀鋒,劃開了人影長嘯形成的波浪,讓石正可以在此邁步前行。
人影的嘴角,鮮血已經開始加速流淌,滴落在了空氣中,滴落到兀自穿流的小河水中,瞬間消散無跡。這就像他的生命,在黑色的夜晚,也正在漸漸消逝。他不甘心這樣的失敗,雖然他知道,作為戰士,早晚有一天都會麵臨這樣的結局。他更加後悔在偏安一隅的生命裏,他被無窮無盡的機關算計耗盡了自己的天資,如果一直循著自己一開始的道路,堅持專一的學習,那麼,今天他也許已經是一個七級強者了吧!一個二十七歲就踏入六級高手的雙性人戰士,被譽為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天才,卻在之後的三十多年歲月中,苦心研究什麼陣法謀略,到頭來才知道,陣法謀略,都還是在有強大的實力作後盾的基礎上才可以行之有效的。但,一切為時已晚。